說起來,昨日茼蒿也是愣了的,不過很快就變得欣喜若狂,郡主是個聰明的,且有自己主意的。
最重要的是,楚清淮和郡主不是那樣穢亂後宅的關係,她徹底放心了。
“我信你的,不然昨日也不會直接就在屋裡說這事兒。”清歡摸了摸朱可愛的腦袋:“你也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本就不打算瞞著你的。”
朱可愛感動的看著清歡,眼淚汪汪的,人生能得到一個這樣一見如故,彼此信任的夥伴,夫複何求啊。
“咕嚕咕嚕……”肚子開始唱空城計了,朱可愛一餓,先頭的兩人間的感天動地的友情戲碼到此結束。
天大地大,吃飯最大。
“走吧,去同王妃請安。”拉著吃飽後就像沒有骨頭一樣的朱可愛,清歡又轉頭問茼蒿幾人:“方才我教你們的話,可都記住了?”
茼蒿和春筍不必說,做這種事不是第一次,熟門熟路的。新加入的餃子有些緊張,清歡也察覺出來。
她衝餃子一笑,“餃子可是咱們這場戲的重頭,我把這樣的重任交到你的手裡頭,可不就是看著你能行麼?”
“你要加油,得自己支愣起來,餃子可是最棒的。”
餃子握著小拳頭,仰著小臉,蓄勢待發。
琉璃院裡,朱可愛努力找話題纏著陳婉說笑。
“王妃一把年紀了,怎麼保養的,看上去像是個二十多歲的大姐姐一般,和清歡根本不像母女倆?”
陳婉笑:“……”
“哎呀,我在家中聽說清歡是王妃的親生女,真是嚇了一跳呢。王妃真是太厲害了,能生出清歡這樣貌美如花的閨女。清歡一定長的像爹爹吧?”
陳婉臉上的笑有一些繃不住了,怎麼辦,還得繼續笑:“……”
“王妃,我聽我皇後姨母說過,寶郡王府子嗣稀少,是太後娘娘的一塊兒心病。如今您府上聽聞有新喜,真是恭喜恭喜。世子一個人也確實太孤單了,希望那姨娘能給世子生個兄弟,往後也好為寶郡王府開枝散葉。”
陳婉死死扣著椅背,她臉上的笑容終於收了起來。
“王妃,是不是我說錯了什麼?讓您感到不開心?那可愛先給您道歉,您大人不計小人過,不好同我計較,我往後還想常常住在王府呢。”
朱可愛一臉天真單純,看上去完全沒有一絲一毫的心機城府。
陳婉剜了一眼一旁不吭聲的清歡,笑著看向朱可愛:“清歡頑劣,難得有個說得來話的朋友,你往後多陪陪她,我這當娘的心裡頭高興。”
陳婉強忍著心中的火焰,喝了一大口茶。朱可愛說話不遮攔的性子陳婉也知道,且她還是個孩子,怎麼能與她計較呢?除了笑著應付多說一句,多做一件,那都顯得是陳婉氣量小。這就是好名聲的累贅啊,犯錯的機會都沒有。
不然你瞧朱如寶,以前名聲多好啊,結果落了回水就毀了。像清歡和朱可愛這種不在乎的,反而活的瀟灑些。
到了此時才懶懶散散起床的寶娟,一進屋就瞧見清歡身上那件衣裳,她氣急,正想說兩句,抬眸瞧見一旁的朱可愛,又忍了。
她見陳婉臉色不好,急忙上前幫她順氣兒。
“王妃,可是郡主又氣著您了?”說著話,眼睛卻是一個勁兒往清歡身上的衣裳瞟,那真是她的意難平。
你瞧瞧清歡穿著像個什麼樣,狐媚子一個,把牡丹的雍容都穿沒了,這衣裳,還是得自己穿上才驚豔。
她正想著呢,朱可愛出聲了。
“你是府上的小姐?”寶娟垂眸:“奴家不是,奴家是……”
“府上的姨娘?”
“奴家也不是,奴家是……”
“既不是小姐,又不是姨娘,那就是個丫鬟咯?”朱可愛冷哼一聲:“既是丫鬟,見了我同清歡,為何不行禮?”
又轉向陳婉:“王妃的規矩還真是讓人不敢置信,難怪皇後姨母說,您不愛往宮裡去。”
陳婉臉色一白,這朱可愛什麼意思?諷刺她不懂規矩,所以不敢進宮?
“王妃,您彆同可愛置氣,她就是一個孩子,心直口快了些。”清歡又把人架起來了,“寶娟姐姐平日裡是王妃的乾女兒,也算得上是半個王府裡的主子了。”
朱可愛不置可否,眼神鄙夷的看了一眼寶娟:“又沒認過親辦過宴,還沒被介紹給圈子裡頭的小姐們,算哪門子的主子?”寶娟跋扈慣了,哪裡見過比自己還跋扈的人,當場愣住,在陳婉的柔聲細語中呆愣愣行了禮。又精神恍惚被紅梅扶了出去。
朱可愛瞧了她兩眼,又笑嗬嗬扯著陳婉話家常。陳婉聽著,看著,隻覺得,跟清歡一起玩的人,果然討厭得很。
寶娟路過連廊的拐角,看見茼蒿正在和一個不熟的小丫鬟聊天,下意識的,她便示意紅梅,悄摸著靠了過去聽她們說什麼。
“這府中,估摸著,馬上就要變天嘍,也不知道王妃的榮寵還能持續多少年。這王府裡的漂亮女人越來越多,我瞧著那個香姨娘,指不定能借著這一胎一飛衝天,到時候封個側妃也不一定。”
茼蒿懶洋洋的靠在柱子上,“害,你說我們這些當奴婢的,除了往後去給主子當配房,能有什麼出息?”
餃子一張小臉通紅,看上去像是氣急了:“就是就是,奴婢永遠是奴婢,主子那才是主子。我們府裡一個爺身邊的婢女,前些年抬了姨娘,去年生了個大胖小子,那在府中的寵愛地位,真是風光無兩。”
茼蒿搖了搖頭,歎息一聲:“唉,可惜了我們是小姐們身邊的婢女。要是我是王妃身邊的寶娟姐姐就好了。”
餃子疑惑的問了聲:“怎麼呢?”
茼蒿眼神撇了一眼拐角後邊的那抹粉色裙邊,“寶娟姐姐長得美,又得王爺寵愛,要是能許了王爺,如今哪還有香姨娘什麼事兒,再生個孩子下來,那她一輩子可不就安穩了。”
“可惜,她是個衷心的,也不願許配人家,又不給王爺,瞧著是想要一心服侍王妃呢。”
餃子撇了撇嘴:“真是個蠢的,王妃要對她真好,怎地就讓她如今都還是一個婢女呢?”
茼蒿聳聳肩:“王妃可是將她當親閨女一樣對待,比對我們小姐都好。”
“要是真的好,怎的乾親都不肯認一個?讓她在彆的小姐麵前,不還是底一頭,指不定王妃就是想利用她……”
寶娟沒敢聽完,扶著紅梅的手,踉蹌著跑了。
是啊,陳婉要是真的對她好,那為什麼總是處處讓她低頭呢?她又想起了清歡身上的那件衣裳。
就因為她不是個主子,所以她要把衣裳讓出去,寶郡王到了最後才讓她挑。
就因為她不是個主子,所以方才在朱可愛麵前,就要卑躬屈膝,就要道歉,就要受辱。
主子?寶娟腦海裡驀然就想到了陳婉。
陳婉是什麼身份,她都能當個呼風喚雨的主子,憑什麼她不可以呢?就像茼蒿說的,她又聰明又年輕漂亮,還有寶郡王的寵愛。陳婉是個嫁過一次的破爛鞋都可以,她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呢,更是可以。
有些念頭一但冒了出來,就會像野草瘋長,不可抑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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