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林晚晚和楚清洛
寶郡王府奢華,各個轉角回廊上都掛著燈籠,特彆是琉璃院更甚。
陳婉怕黑,寶郡王便下令一定要讓琉璃院的夜晚也宛若白晝。反正家裡不差錢,隻要讓王妃高興了,一切都好說。
於是,沉沉睡了一覺的陳婉在出了自個兒屋時,差一些被那刺眼的光芒晃了神。
琉璃院的琉璃瓦在燭火照耀下,那光芒實在是亮堂堂的,又在黑夜這塊大幕布的襯托下,比太陽底下還刺眼。
“讓人把燈籠燭火全給我滅咯,夜裡就該有夜裡的樣子。”許是夢到過往,又許是隱約猜到些什麼,陳婉臉色不好,語氣也不好。陳婉還沒走到花園,那頭,陳密急匆匆趕來:“太子殿下往世子爺那院裡去了。”
“楚清洛?他怎麼突然來了?”陳婉眸色一黯,想起花園裡怕是不好了,又道:“讓他們乖乖在世子院裡玩耍罷,要是太子想見楚清歡,也彆攔著。”
陳密也估摸著她這邊怕是有什麼事,領了命下去。
所以大晚上的,當清歡看見今夜翻自己屋的人變成三個,驚訝的腦子有點不會轉。
“你怎麼來了?”看著女扮男裝的林晚晚,還有儀表堂堂,一見到自己就恨不得一雙眼黏上來的楚清洛,清歡還是選擇問林晚晚。
“你給我交了底,我也得把自己的底也給你交一交。這不,我領著來給你瞧瞧。喏,這就是你哥,你不是一心要我給你當嫂子麼?”
林晚晚衝她笑,一點都不害臊。“你們怎麼回事?”清歡可好奇了。
林晚晚把湊在清歡麵前礙眼的楚清洛往後一把扯開,跟她兩個人在一旁頭對頭嘀咕,講起了林晚晚和楚清洛的過往。
“我小的時候,我爹被逐出林家家譜。我跟我爹娘和三個哥哥,都是在福淮山腳下的李家屯過活,六歲那年,我生了一次大病。差點沒挺過來,還是當時被皇上送來福淮山莊過冬的淑妃娘娘心善,給救了下來。”
那年冬天,林晚晚掉進了冰窟窿後就患上了傷寒,一直昏昏沉沉不見好,夜裡發熱燒到開始說胡話。
這天寒地凍的,再加上林晚晚生病生的幾乎快沒氣了,城裡所有大夫都不肯再接診,這林晚晚要是死在了自己手上,那不是讓一個短命的砸了招牌麼?
他們這些大夫,經不起折騰,也沒有聖人之心,隻想討個生活。林晚晚的爹爹林靖知道這個道理也心疼女兒,隻好求上了淑妃。
淑妃以前收留過一個逃難的女大夫,這件事並不是什麼秘密。
當林靖抱著幾乎沒氣兒了的林晚晚敲響淑妃大院的門時,淑妃二話不說便讓大夫救治,藥材隻要有的全都緊著用。
等林晚晚醒了,瞧著她小身子骨不宜再胡亂挪動,淑妃娘娘還讓人把林家一家接到自個兒在福淮山莊的大院裡。
“娘的晚晚。娘擔心你就這樣……就這樣……現在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林晚晚的娘親何花兒一見到自己的閨女,眼淚忍不住奪眶而出,攬著她使勁往自己懷裡抱。
林晚晚還沒來得及打量幾日未見的何花兒,就已經在一個溫暖的懷裡,耳邊是溫柔哽咽的聲音,她沒說話,使勁回抱住自己的娘親。
“娘,小妹該喝藥了。”清朗的少年音響起,林晚晚的二哥林焱抬著一碗藥湯走進來,眼眶也有些紅紅的。
何花兒放開林晚晚,接過藥小心試了試溫度,一臉溫柔就開始要哄人喝藥。
“娘,我自己來。”抿嘴一笑,她主動接過藥一飲而儘。
“小妹,你今天真厲害,一口氣就將藥喝完了。以後你也這樣厲害,等你好了,我就把攢的糖都給你。”林晚晚的三哥林淼終於擠到床前,眨巴著滾圓的大眼睛笑著說,邊說還脫了鞋就打算往床上爬。
“嗯。”輕輕揉了一把他的頭,伸手拉他上床,林晚晚心中的歡喜藏不住,偷偷從眼睛裡跑了出來。
“淼淼,小妹才剛剛醒過來,你不許鬨她。”林淼剛爬上床,一個有些溫和但嚴肅的少年人聲音便從門口傳來。林晚晚看著來人,眼睛便挪不開,那是她天仙兒般的大哥。
輕笑一聲,將林淼往自己身邊拉了拉,林晚晚仰著臉說到:“大哥,沒事的,我一個人躺著有些冷,三哥在能暖一些。”
說話間林晚晚的大哥林安已經走到床邊,溫柔的摸了摸她的額頭,食指輕點了一下,繃著一張小臉:“你就是慣著他。”
“都是跟著大哥學的。”抱著林安的胳膊蹭了蹭,林安看她笑得開心,蒼白的臉上有了一絲紅暈,心中開心,眼角也悄悄彎起。
“大哥確實寵溺弟弟妹妹。”不知何時脫了鞋的林焱說著也往床上爬去,坐到林晚晚的另一邊,伸手將人抱到懷裡,他剛剛聽到了,晚晚冷。
何花兒麵帶笑意看了一眼自己的四個孩子,轉身去尋相公林靖,她剛剛隻顧著來看晚晚,還沒問大夫該怎麼調養。而林晚晚被溫情圍繞著,身體都似乎已經好了。
在淑妃的勸說下,林晚晚留在了她院裡養病,何花兒林淼也被一並留了下來。
本來林靖並不想那麼麻煩淑妃,但天氣實在太冷就同意了。
幾天後,冷了許久的天空開始放晴,在太陽最耀眼的那一天,林晚晚徹底痊愈,離開淑妃院裡,回自己的家。
一進李家屯的村頭第一戶人家,就是林晚晚家。高高的圍牆也沒能將青石大瓦房遮住,這間房子是林靖教書用的地方。
在大瓦房後有一片菜地,在菜地後才是林晚晚的家,四間整齊的泥土小屋。
前院此時林靖應該正在教學,何花兒帶著兒女從側門進去,林晚晚看著自己這個家,心中滿是柔軟和歡喜。這個家並不富裕,但這個家讓人欣喜和喜歡,滿是溫馨。
“三妹,你快來看,咋們家的小公雞又長大了。”林淼也有好幾天沒有回家,這一進門就像放了風的小野狗似得到處撒歡兒。
“哎?娘,你快來,咱們家屋裡有人。”看到正堂屋裡似乎坐著幾個人,林淼又吼了一嗓子。林晚晚被何花兒拉著走的急促了些。
“小花兒,可是小花兒回來了?”還不等娘兒兩走近,一個中氣十足,頗有些英氣的女子聲音就已經傳出,林晚晚感受到自己的娘親在聽到這個聲音時拉著她的手明顯顫了顫。
“秋意,秋意姐姐。”看清那張許久不見的臉,何花兒激動地放開牽著的林晚晚,像個小孩子奔向那人懷裡。
這邊相見歡,那邊被放開手的林晚晚因為慣性差點與大地來了一個親密接觸,心中為自己默哀,用雙手捂住臉,就這麼以狗啃粑粑姿勢放任自己的身體。
過了一個呼吸,想象中的疼痛沒來,一雙有力的臂膀一把將她環住,矯健的在空中轉了個圈,穩穩落在地上。
“沒事了,你將手放下吧。”從高山之巔而來的天籟之音在耳邊清清冷冷響起,林晚晚呆呆將雙手放下,眼睛裡闖入一張正在生長卻很有韻味的臉。
懷抱著她的人有一張棱角分明十分硬朗的臉,看上去大約十四五歲,他的皮膚是那種仿佛被陽光曬到熟透的小麥色,一個字,英俊。兩個字,真的好生英俊,是那種特彆有男子氣概的帥氣。
“嗬嗬嗬。”少年見林晚晚本就靈動的大眼睛裡全是自己的模樣,而她微微驚訝的表情讓他心中舒暢,抱著懷中之人的手臂緊了緊,笑聲叮叮咚咚鑽進風中,隨著風去遠方。
“你真好看。”小手環住他的脖頸,她認真嚴肅的看著他的眼睛道,這下,笑的就不止是少年,還有在場的四個大人。
止住笑,林靖給何花兒使了一個眼色,轉過頭看依舊不知羞賴在好看的少年懷裡的林晚晚道:“晚晚,你很久沒回家了,快去你屋裡看看,爹爹給你添了一床新棉被。淼兒也隨你妹妹一起去,要是喜歡,你們兄妹兩就蓋著好好睡一覺,晚膳時爹爹再去叫你們起床。”
林晚晚知道大概是大人們有什麼話要說,乖巧的從少年懷裡下地。
“我叫林晚晚,你叫什麼名字?”心中有種自己睡一覺起來估計就見不到眼前之人的莫名惆悵預感,林晚晚笑得像向日葵一般燦爛,揚起小臉看著高出她很多很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