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
有人被這雪砸了正著,叫喚一聲,又急匆匆往回趕。要是被雪弄濕了衣裳,要生病的。
荷花故意走在了最後頭,和來叫人的林靖並排一起走,最後乾脆停下。
“走呀,看啥?”
狗蛋見她站著不動,拽了一把。哦!這個狗蛋就是林靖的賤名,村長夫人取的。
荷花一時沒站穩,把他撲倒了,他的腦袋磕在了身後的石坎上,鮮紅染著雪白,漂亮極了。
後來,好多人來了,有人叫嚷著,要荷花償命。
還有人不停的跪在雪地上給大家磕頭,求大家放過荷花,那是陸雪沫。為了自己在乎的人,可以不管不顧,拚了自己命,豁出自己臉麵的陸雪沫。
後來,紛紛揚揚的雪花落下來,濕了荷花的眼睛,凍僵了她的意識。
她迷迷糊糊隻聽見有人在嗡嗡嗡說話,像蒼蠅,讓她難受極了。可是她的計謀,終究還是成功了。
“她都撲在狗蛋懷裡了,不嫁他嫁誰。”
“我看這個小蹄子就是故意的,誰不知道村長家能吃飽啊?”“這小浪貨……”
“可狗蛋腦子不好使,連自己以前叫啥都不知道的傻蛋啊。”
“……”
後來,被撲倒的當事人,不顧腦袋上的鮮血,掙紮著站了起來,決定了荷花的命運。
“我要娶她。”
荷花眨了眨眼睛,嘴巴裡有點鹹。她又看了看天上的雪,無數的雪花飄落在我臉上,是溫熱的。
她的手心也傳來一陣溫熱,伴隨著的,是堅定的聲音,“我要娶她。”
接下來的日子,天放晴朗了,太陽仿若被喜事感染,變溫柔了很多。
荷花跟狗蛋的婚期也定了下來,三月初六。大紅喜服披上身的時候,荷花有些恍惚。“我知你與狗蛋的情誼,自是不會嫁與他,你彆多想,成家後要開心些。”陸雪沫看著她,明豔的臉上滿是真摯的祝福,荷花心裡的愧疚猶如洪水,淹沒了她整個人。
揉了揉臉,她在喜娘攙扶下,上了狗蛋來迎親的牛車。同一天,微服私訪的太子殿下出遊路過李家屯,帶走了驚為天人的陸雪沫,還有她的婢女秋意。
“後來的事兒,大概你們也曾聽說過,晚晚的父親同我一直恩愛。後來他恢複記憶,甚至為了我自請逐出林家,我們就一直在李家屯過活。直到後來遇上秋意姐姐帶著太子殿下上門求助,才知曉小姐在宮中過的頗不平順。再後來,晚晚大哥安兒在武取與文取中獲得了榜首,我們舉家遷入西翥,和寶郡王一家關係才好起來。那些舊事也無人再提。”
荷花沒說的是,她同林靖之間,其實緣分是從剛到李家屯就開始了的。她一心要嫁林靖,不是她所說的,攀高枝兒。而是……
也是一個大雪天,村長讓她出門買酒。結果回家路上,被村東頭的王二狗推了一把。
酒壺摔了個四分五裂,一片瓷片紮進了手心,疼得她當場把王二狗揍了個半死不活。
一路流亡的經曆讓荷花知道,能揍一頓的,她絕不手軟。她又不是他的誰,憑啥要讓著他?
但她哪裡知道,王二狗敢推她是因為有恃無恐。他那個屠夫姐夫,就在不遠處。
張屠夫那驚天地泣鬼神的粗劣嗓音從原處傳來的時候,荷花被下了一跳。
正想著自己指不定要被當豬宰了呢,比她還小一歲的狗蛋突然出現。
他將荷花往旁邊一推,自己騎上了王二狗腰身,不知哪裡拿來的石頭,框框兩下砸的王二狗麵目全非,腦袋上都出現了大血窟窿。
走進的張屠夫把狗蛋的腦袋也砸出了血窟窿。
後來,李家屯就有了遠近聞名的二傻:狗蛋和王二狗。
也不知道是不是荷花和王二狗犯衝,過了一年的春天裡頭,她去河邊洗衣裳,王二狗將她推下了水。
那一次,荷花差點沒能救回來。
等荷花病將將好了的時候,王二狗家竟然找了媒人上門提親。媒人被陸雪沫趕走的那天夜裡,王二狗溺水身亡。
其實那天晚上的真相,荷花心裡很是清楚。王二狗在幾個地痞的攛掇下,偷偷摸進了村長家的院子。
可還沒等他摸進荷花屋裡呢,狗蛋就紅了眼睛,以一種她從未見過的恐怖姿態,把王二狗溺死在了屋後的水缸裡。
荷花傻了,卻也知曉,萬不能讓事情敗露。於是她帶著狗蛋,把王二狗悄悄扔去了河裡。
後來,轉眼就到了冬天。
再後來,三月初六,她嫁給了狗蛋。
荷花真的想同林靖好好走完這一生,一起相互陪伴著老去,死去。可後來,陳婉嫁給寶郡王後,荷花才發現一個驚天秘密。
林靖心中,偷偷藏著一個人,是陳婉。他少年時每一次堅定的站在自己身前,都是因為她與陳婉有幾分相似。
所有的年少深情,深情似海,不過到頭來做了彆人的替代品。
“咱們女子,萬萬不能輕易便將心交給誰。且明知道往後同他想要在一起,將會是一路坎坷,一路波折。”
荷花這算是拿出真心話來同她們說了:“少年時愛慕的越是深沉,將來遇到些過不去的事兒,受到的傷害便是永遠無法挽留彌補的。嫁人結婚,無非就是找個合適的搭夥過日子,多少婚前全無感情的,到了婚後亦是幸福。所以我不讚同你們二人如今便是癡心一片,你們應當多看看周圍的風景。”
“咱們大楚的好男兒多的是,不必……”
荷花還想說什麼,清歡實在是聽不下去,她微微行了一禮,麵上含笑:“多謝夫人今日如此掏心肺的坦誠相待,等日後見了母親,我定是會如實告知。隻是這少年愛慕的美好,如今被夫人早早打破,真是叫清歡心裡不那麼敞亮。”
“個人自有個人的緣法,且我同世子之事,自有父母之命。”
簡而言之,清歡不喜歡荷花勸她不要和楚清淮在一起這件事。勸自己不和楚清淮在一起,不管是誰勸,清歡都會生氣。
她前世怎麼沒發現這個荷花也是個煩人精?總是溫溫柔柔,用各種方式來試圖讓她放棄楚清淮。荷花見她固執,也不再多說什麼,隻是想著楚清洛走的時候,她一定要休書一封,同淑妃好好說道說道。
林晚晚見氣氛尷尬,連忙出來圓場:“母親對清歡還不了解,她同情淮……”
林母打斷了她:“我說的不止是她,還有你。你和清洛是自小的緣分,可他如今已是太子,你自己心裡頭便該有些不一樣的想法才是……”
荷花還想說教,前頭玉樹急急忙忙跑了來:“稟夫人,小姐,前頭有人落水了。據說是三皇子和郡主身邊的一個丫頭,鬨得實在不好看,還請夫人小姐快些去瞧瞧吧。”
清歡預料到今日定是要出些什麼事,但沒想到,竟是拓跋漫漫和楚清柯?
“怎的會落水?朱家三小姐呢?”清歡比較擔心的是朱可愛,她擔心遇上三皇子的事情,朱可愛會失了分寸,落於下風。“朱家三小姐一直不見人。”玉樹連忙回答。
清歡這下摸不著頭腦了,朱可愛不是一直粘在三皇子身邊的麼?
玉樹想了想,又添了一句:“三小姐好似同世子和蘇家公子他們去比武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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