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升有一瞬間的錯愕,被裴慕玨冷冽的目光掃過,他下意識挺直背脊,抱拳應道:“是。”
裴慕玨的高聲吩咐,雜亂的腳步聲,一清二楚的傳入顧青雪的耳中。
顧青雪的肩膀一鬆,輕緩的撫摸著小腹,眉眼間浮現著多種複雜的情緒。
既有對這個孩子的期待,還有馬上便要成為母親的慈和,以及……對今日一係列事情的憂思。
竹鳶回來的時候,便瞧見西廂外頭五步一個婢女,這暗中指不定還藏著多少的暗衛,她的心倏地一沉,頓時便知曉自己離開的那一段時間,肯定是出事了!
她表情微變,加快腳步。
作為顧青雪的貼身丫鬟,西廂外把守的人沒有攔著她,徑直將她放進去。
屋子內氤氳的熱氣,將竹鳶渾身的冷寒融去。
她幾近小跑著進到內室,一眼瞧見顧青雪低垂著腦袋,不知道在想什麼。
她不由得放緩了腳步,到了近前,才小聲喚道:“夫人?”
顧青雪眼睫微顫,抬眸看過去:“回來了?”
竹鳶輕輕點頭,小心翼翼的問道:“您可還好?王爺他……”
她想問是不是與王爺鬨了矛盾,卻又沒有立場插手主子之間的事。
顧青雪擠出一抹笑,說的渾然不在意:“挺好,至於外麵的情況,我大概是被軟禁了吧。”
竹鳶瞧著外頭的架勢,便意識到了這一點,但親耳聽顧青雪這麼說,仍是覺得荒謬。
“王爺怎能這般對您?陛下他已經……”竹鳶及時止住話音,不想讓顧青雪繼續傷心,含糊略過,“您都受了這麼大的委屈,如今王爺明知您的身子不好,需要好生養著,怎的還將您給軟禁了。”
竹鳶免不得為顧青雪忿忿不平。
比起竹鳶,顧青雪反倒平靜的多,她的手不斷的撫摸著小腹,終於,停了動作。
她認真的看著竹鳶:“你想辦法去將軍府一趟。”
“王妃?”竹鳶不解。
顧青雪繼續道:“與我父親求助,將情況說明,就算是遲兩日也沒關係,總歸,莫要被王府的人察覺到。”
竹鳶心領神會,當即重重點頭:“王妃放心,奴婢一定會完成您交代的事情。”
顧青雪淺淺一笑,糾正她:“還喊什麼王妃?我已經不是王妃了。”
“不,在奴婢的心中,您永遠都是王妃。”竹鳶情真意切。
顧青雪卻嗤笑著搖頭:“日後還是喚我夫人吧。”
竹鳶頓了頓,順著顧青雪的意思換了稱呼。
夜裡,裴慕玨來的時候,顧青雪正苦著臉喝下一大碗安胎藥,整個屋子中彌漫著刺鼻的藥味。
“吃些蜜餞。”裴慕玨從桌上的小碟中,取出一顆蜜餞,遞到顧青雪的嘴邊。
許是苦的受不了,顧青雪便趁著他的手吃下了那蜜餞。
甜味在舌尖蔓延,彌補了安胎藥的苦味,她皺起來的臉逐漸的舒展開。
這會兒才看向裴慕玨:“王爺怎麼來了?”
“過來看看你。”裴慕玨伸手,又想摸顧青雪的肚子,被顧青雪攔住。
“王爺何時答應我白日裡說的話,何時再來看孩子吧。”
裴慕玨盯著她冰冷的臉色,心中愈發的空曠,語氣不由得柔和下來:“雪兒。”
顧青雪纖薄的身子一震,眼神微閃:“許久沒有聽到夫君這般喚我。”
“我又何嘗不是許久未聽你喚我夫君。”裴慕玨有些懷念。
兩人之間的氛圍好像在刹那間變了。
顧青雪扯出一道淺笑,緩緩搖頭:“許是沒有日後了。”
他知道,他最介懷的還是被貶為側妃一事,莫說顧青雪,這世上任何一個女子都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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