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顧青雪輕應一聲,抬頭望見蘇柳的神情,安慰道,“母親,父親多年征戰,即便如今條件受限,但也不會在一個小小的土匪身上栽了跟頭,您就放心吧。”
蘇柳惴惴不安的神色這才漸漸壓下去,她勉強擠出一抹笑:“好。”
顧青雪再度靠在蘇柳的肩上,方才麵對著蘇柳時的笑已經斂起。
那些話,既是安慰蘇柳,何嘗不是安慰她自己?
但是,總歸用處不大。
自這個時候開始,將軍府的上空總是環繞著一股淡淡的憂愁與擔憂,府中兩個主子如此,惹得下頭的小廝丫鬟們同樣如此。
在這種擔驚受怕之下,五天的時日一晃而過。
這日清晨,蘇柳與顧青雪一同用早膳的時候,忽的麵色一白,手中的湯匙突兀的掉落在碗中,濺起滾燙的湯汁,將蘇柳白皙的手背燙出了紅印。
她卻絲毫未覺,伸手抓著心口處的衣服,麵露痛苦之意。
顧青雪被蘇柳的動靜驚到,連忙詢問:“母親,您怎麼了?”
“翠珠,快將母親扶進內室。”
“青鳶,你去請大夫,快些。”
她急切的吩咐著身邊的丫鬟,待青鳶急匆匆的跑了出去,翠珠也喊了其餘幾個丫鬟,一同扶著蘇柳進內室,她則跟在後頭,腳步迫切。
“母親。”顧青雪擔心的咬緊下唇,滲出了血跡。
蘇柳的雙眼半睜半合,好似痛苦到了極致。
一時間,主院內亂的很。
顧青雪親自照料著蘇柳,時不時的轉頭看向外麵,問翠珠:“竹鳶呢?怎麼還沒有回來?你快去看看。”
平日裡挺利索的一個丫頭,今日正是焦急的時候,怎麼就這麼久了還回不來?
翠珠膝蓋微彎:“是,奴婢這就去。”
她匆匆往外麵跑,顧青雪上一秒看到她的身影消失,下一秒便聽見一道驚呼聲。
“怎麼了?”顧青雪蹙眉回頭。
隻見又有一人進來,不是翠珠,而是竹鳶,在竹鳶身後,還領著一個大夫。
“王妃,奴婢將大夫帶回來了。”竹鳶快步過來,那大夫也緊跟著過來。
顧青雪顧不得其他,連忙招呼著大夫:“快給我母親看看,到底是怎麼了?為何好端端的就暈了?”
“王妃稍安勿躁,小的這就給夫人診斷。”大夫安撫一聲,便專心為蘇柳診治。
顧青雪這時才有功夫注意其他,隻見翠珠揉著額頭不知道何時已經進來,而外頭隱隱還能瞧見一個身影。
竹鳶注意到顧青雪的視線,想到了什麼,急忙湊上前小聲提醒:“夫人,是宮裡頭的人。”
“宮裡?”顧青雪的眼皮莫名的一跳,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她抿了抿唇,回頭看一眼仍舊昏迷不醒的母親,囑咐翠珠:“你在這裡守著。”
“是。”
得了翠珠的回應,顧青雪帶著竹鳶快步出去。
如今這種時候,宮裡頭的人確實不能怠慢,況且……
想到父親,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出現在那宮人麵前的時候,臉上揚起一抹淺淡的笑。
那宮人見著顧青雪,便是恭敬地行禮:“奴才參見戰王妃,王妃吉祥。”
“公公不必多禮。”她心底生出絲絲躁意,“不知公公前來所為何事?可是陛下有吩咐?”
宮人偷偷的瞄了顧青雪一眼,那眼中的同情稍縱即逝,卻仍舊被顧青雪敏銳地捕捉到。
顧青雪心裡咯噔一下,一直縈繞在心頭的不安在這一刻放大到了極致,她的嘴唇微微顫抖。
“王妃,奴才是奉陛下的命令,傳達顧將軍的消息。”宮人輕輕歎息一聲,“顧將軍在此次剿匪中不幸身亡,王妃節哀。”
顧青雪的腦袋忽的翁的一聲,身子狠狠地踉蹌倒退,兩眼陣陣發黑。
“王妃!”竹鳶麵色一變,眼疾手快的將顧青雪攙扶住。
父親死了?
怎麼可能?
顧青雪的大腦一片空白,險些昏厥過去。
宮人見著這一幕,不免有些手足無措,他隻是過來傳個信兒,可不想惹上事啊。
正當他思索著該如何告辭的時候,顧青雪重重呼吸幾下,神誌逐漸恢複了清明,她白著臉,聲音顫抖:“父親……父親是如何……如何……”
她的嗓音中帶了幾分哽咽,一句話說不完整。
宮人卻聽明白了,他微微垂頭,如實道:“顧將軍此次剿匪用的那些地方兵並未接受過軍營的嚴格訓練,甚至有大半都是臨時強征的百姓,沒有任何的戰力,顧將軍一番苦戰,卻……最終被土匪當場射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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