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雲霽去領了板子,回到謝府時麵色蒼白,見到焦急等在謝府門口的宋旎歡時唇角一牽,便倒在了她懷中。
居室內燒著地龍,溫暖如春,窗外飄著雪花,一株臘梅開的正好。
青年褪去衣衫後露出結實的肌肉,冷白的皮膚上皮開肉綻,不忍直視,隻得以俯臥的姿勢在塌上。
他麵容疲憊蒼白卻難掩俊美,忍痛去拉她,溫和道“無妨,不疼。”
宋旎歡心中是止不住的愧疚,若不是自己要逃走,他也不必受這一過。隻是她實在沒想到,他會挺身而出。
可他若是知道了她不是真正的薑瑤,可會後悔今日所為?
“過來些,你坐的這麼遠,我如何為你擦眼淚?”謝雲霽笑道。
宋旎歡聽話地靠近他坐了坐,自己擦掉臉上假惺惺的眼淚,抬眼便對上謝雲霽溫柔的眼眸,即使受了這樣的傷,他仍是談吐得體,令人如沐春風。
“是我的錯,來晚了,沒將你看好。”
“不是的……”她深深凝視著他,“你為何要替我受過?”
謝雲霽撐起手臂想起來,然而剛一牽動傷口就疼得他直冒汗,旎歡連忙伸手扶住他輕輕放平。
他順手攥住她的手臂,神態自若溫聲道“你是我的未婚妻子,丈夫替妻子受過,有何不可?但……這傷怕是一時半會好不了,這些日子就要麻煩旎歡照顧了。”
說罷,他餘光瞥見她果然臉色微紅。
“彆亂動了,這些日子我與你宿在一處。有什麼事就叫我。你先躺著,這傷口又崩裂開了,我這就去叫大夫過來。”她道,而後自己擦乾眼淚便跑了出去。
平日裡清正斯文的男子眸色晦暗不明,令人無法捉摸,唇邊有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六皇子蕭慎與他本就暗中有私交,他更是對方奪嫡路上一把暗藏的尖刀。他認下罪責,對方也不會真的治他死罪。
雖受了傷,但總歸是留住了她。
況且經過此事,她應不會再想逃離他身邊了罷?
傷口突然抽痛,俊美公子蹙了蹙眉,唇角卻攀著笑意,眼中浮現出的興奮如同麵對獵物即將入套。
這個女子,真是有意思的玩意兒。
謝雲霽這傷一養,就養到了年關,年底官員們都向聖上呈上賀詞和奏表,謝雲霽卻起不來床。
宋旎歡心中愧疚不已,一時間也無心去想離開謝府這件事了。
整日與他居在一處,夜裡二人最開始是分榻而眠。
但有時夜裡他需要翻身,卻因她宿在旁邊的八仙榻上不便叫醒她而自己忍著,多日以來傷口長勢欠佳。
他又不喜旁人近身,據身邊的小廝謝茗說,謝雲霽連個通房丫鬟都沒有,除了他謝茗,並無身邊近身伺候的人。
宋旎歡很是震驚,這樣的門第,一般在郎君十四歲左右就會安排年長些的丫鬟教習敦倫之禮,收了房後便近身伺候,謝雲霽二十有二了,竟沒有通房?甚至連貼身婢子都沒有!
……
宋旎歡還是官宦獨女時,父親和哥哥房裡都有幾個長得好又用的順心的大丫鬟。
她那時懵懂,後來入了歡場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又見眼前那些恩客,即使是清高的文人,也少不得狎妓尋歡。
她本以為的常事,在謝雲霽這裡徹底被打破了。
他的確是世間難得的好兒郎,放棄了社會賦予男子天然的權力。這樣的男子千百年來都出不了幾個,那僅有的幾個也都被寫進了話本子裡供未出閣的女子肖想。
沒想到這樣的好兒郎便被她碰上了……
思量再三,她便決心與他同榻而眠了,隻是中間隔著好大的空隙,還有一床疊好的被褥。
她一直以為自己的睡相很好,卻在很多個清晨發現自己將謝雲霽擠到了床沿上,他雖不算健壯,骨架卻不小,整個人縮在床邊一動不動,看著甚是可憐。
宋旎歡這樣想著,又不自覺地想到昨日之事……
天蒙蒙亮,下了一夜的雪才停歇,雪花在屋簷下凝成霜花模樣,微風浮動間便有簌簌銀霜落下,雪落無聲,她睡的尤為沉。
朦朧中感覺有灼灼的目光將她籠罩著,而後在她眉間落下深深一吻……
他的唇柔軟而溫柔。
低聲歎息道“何時你才能懂我的心意?”
她腦海中逐漸清明,卻不明白謝雲霽到底是什麼心意,他這樣如清風明月般的人,怎會甘於娶一個攀附權貴的女子?
她不敢醒來,隻得裝睡。
謝雲霽在獵場的一番作為,讓全京城人都看清了他對待這個小官之女的情意。
不管薑通判仕途如何,都知恩圖報。為繼母守孝,即使再心悅此女子也仍保持著謙謙君子風度。既清且正,臨危不懼,霸氣護妻……
不少世家女子都捶胸頓足,恨得沒有先下手為強。但恍惚中有人記起,聖上是給謝雲霽賜過婚的。
“郎君可是被賜過婚?”
宋旎歡與謝雲霽在廊下飲茶觀雪,她忍不住好奇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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