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灑下,庭院中一片寂靜迷蒙。
謝檀醉了,但他依然走路沉穩,說話清晰,看著與平常無異,實際他喝了一整天的酒。
連伺候的霜華都沒意識到他處於一種不正常的狀態,這種狀態既清醒又瘋狂。
醉了,就可以將心中的困獸釋放出來。
譬如,來找宋旎歡。
宋旎歡在這些天裡也想去找謝檀,除了要謝謝他那時的搭救之外,她沒想好怎麼才能讓他願意保守她身份的秘密呢……
何時竟這麼貪心了,竟真想要留在謝府,留在謝雲霽身邊。
唉,人果然是得隴望蜀。
門發出細微的響動,門梢開了。
那一頭銀發在月華下尤為明顯,宋旎歡從床榻上蹦下來,快步行至他麵前,慌忙道“你怎麼就這樣來了?”
而後探頭往外看,“這是在拂蘭苑!沒人看見你過來吧?”
謝檀眼睛泛紅,伸手掐住她的腰,聲音暗啞“你就這麼怕讓人知道?”
“我和你清清白白,既然這樣,你怕什麼?”
聞言,她麵色一僵,知他為之前的事生氣,但又覺得奇怪,他生哪門子氣?
莫非是自己沒早些去謝過他?
“那日上巳筵席,多謝你搭救。”她道。
謝檀似笑非笑“你當真什麼都不記得了?”
她仰起臉,奇怪道“記得什麼?”
他真想好好問問她的心是什麼做的,可他對她過往的愧疚又讓他畏首畏尾。
她看他的眼神沒什麼情緒波動,像是並不相熟一樣。
他苦笑,心裡發寒,半晌吐出三個字“記得我。”
宋旎歡不明所以,關於謝檀的記憶就是從她梳弄那日起,對他的印象也是來窯子尋歡的。
想到這,她推開他,“你到底想做什麼?”
她的那點力氣對謝檀來說形同虛設,他緊緊箍她不讓她動彈,恨不得揉進血肉裡,輕聲問“為什麼要嫁給謝雲霽?”
她不語,仍奮力掙紮,為何要嫁給謝雲霽這還用問麼,誰不想嫁給謝雲霽?他知道她心中所想,還半夜來找她!
想到這,她氣惱地踹他。
他任她作為,待她狠狠踹了幾腳,稍微不那麼激動了,他又將她按在他的肩頭。
她不再掙紮,垂手低眉任他抱著,像泥塑木雕,沒有半分喜怒。
他想起她在謝雲霽身邊巧笑倩兮的模樣,又妒又恨,沉聲道“你是不是對哪個男人都叫哥哥?我什麼都不是是麼?”
宋旎歡抬眸看他,隻見謝檀冷白的麵色透著不正常的薄紅,這才覺得他有些不同,似乎是喝了酒?
對喝醉的人有什麼好說的,她狡辯著哄他“沒有啊,你是哥哥,謝雲霽是子澈哥哥,不同的。”
謝檀忽然道“我帶你走吧。”
他的聲音非常平靜,卻透著與以往不同的狂亂,讓宋旎歡冷靜了下來。
他是真的想帶她走!他是真的想離開謝家。
可她已經不想了。
“帶我走?”她反問,“帶我去哪?我為何要跟你走?”
她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他能帶她去哪?她為什麼又要跟他走?
他沉默了,半晌,聲音微澀“你喜歡他?”
宋旎歡有些不悅,他既看出她與謝雲霽有情,他是小叔子,就不應該橫插這一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