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禦極殿出來,宋旎歡方覺得如獲新生般。
春日裡,貼裡的背心都濕了,和傷口粘在一起甚是難受。
好在昨日行刑人手裡留了分寸,那傷隻是看著可怖,其實未傷及內裡。
二人一同走下玉階,謝雲霽幾次要攙她,宋旎歡都不動聲色地躲開了。
監史在前頭帶路,謝雲霽想說什麼卻也不便說。
剛過了禦湖,到了貞順門,便聽謝雲霽道“多謝公公相送。”
監史便明白了他的意思,點點頭,轉身回去了。
“旎歡,你怎麼了?”他將她往邊上的甬道一拽,急切問道。
宋旎歡這才不得不看他,他比走的時候黑了些,也瘦了,整個人看起來乾練了許多。
他看著她的眼神情意綿綿,這情意,讓人辨不清真假。
正午的日頭懸空,滾燙地照得人眩暈,這張臉啊,她思念了很久,可他就在她麵前了,她卻覺得他還是那麼遠。
或許她從未走近過他。
她後退了一步,背過身繼續往前走,“宮中人多眼雜,謝大人……”
話還沒說完,便看到前麵宮殿拐角處緋紅色綴著羽毛的裙擺,是……頻伽浮玉?!
能這麼穿的,隻有他了。
仿佛他在與什麼人爭執,傳來碰撞踉蹌聲,宋旎歡這才突然想到昨夜裡他為何要與她說那些。
為何事事幫她?
鬼使神差地,她往前走了幾步,聽到有聲音傳來
“那些事郡主你最好爛在肚子裡……要不然啊,我府中還正缺一位女主人呢。”
話音未落,頻伽浮玉就轉身過來,美麗的麵容上帶著森然的冷意,被他緊緊拽著腕子的,竟是樂宜郡主!
四目相對的瞬間,頻伽浮玉恢複了以往的浪蕩模樣,目不斜視地拽著樂宜經過宋旎歡與謝雲霽身邊。
“你放肆!鬆開我!子澈哥哥你麵完聖了?”樂宜看見謝雲霽便走不動道了,一邊掙脫頻伽浮玉一邊期期艾艾道,“我和他、我和他沒什麼!”
謝雲霽眼皮都沒抬,道“郡主與頻伽少丞如何,與臣無關。”
頻伽浮玉搖搖頭道“郡主好狠的心啊,這就要與我撇清關係?”
手上卻絲毫不鬆,緊緊攥著樂宜的手腕。
樂宜怒目而視,“你放肆!你再敢這樣輕薄我,小心我上太後那去告你,彆以為我不知道你乾的那些事,若是讓太後知道你是如何禍亂宮闈的你還有命活麼?”
“可不是嘛,我禍亂宮闈了與郡主沾染不清了。”他笑了笑,高興道,“走啊,這就去太後跟前說理去。”
樂宜急得想哭,去看謝雲霽,卻發現他拉著宋旎歡的手,目光也全然在她身上,發現她看他時,他看向她的目光如冰似雪,充滿警示。
“我們走吧,宮門在那邊。”謝雲霽提醒道。
宋旎歡點點頭,將手從他手中抽出,“我有話問頻伽少丞。”
豈料頻伽浮玉卻冷笑道“我與少夫人沒什麼話可說,趕緊跟你夫君出宮去!”
宋旎歡道“我有話跟你說。”
頻伽浮玉怎能不知她有什麼話要說,左右是才反應過來,要問他為何幫她,為何要替她瞞著。
可他不能說。
他已經這樣了,驕奢淫逸、惡名昭著。
不能叫她和自己再扯上關係。
她現在做謝家的少夫人,已是極好的歸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