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是看到了那一幕。
霜華為她拖延住了守門的官差,她悄無聲息地走進監察院值房的院子中時,隔著敞開的窗戶,便看到了郡主與謝雲霽親昵的一幕。
她踮起腳在他唇上的一吻,他笑,寵溺地用扇子輕敲她的頭。
郡主衣著華貴,滿頭珠玉,端的是天潢貴胄的高貴冷豔。
與他真配啊。
宋旎歡靜靜看著,仿佛感應到了她的目光,謝雲霽抬眼與她的目光相接。
他怔了片刻,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解釋什麼。
但他什麼都沒說,也沒有叫住她,隻看著她神色慌亂手足無措地跑開。
她的腳步慌亂得像是失去了控製,淚水不知什麼時候從眼眶中滑落,幾乎模糊了視線。
他沒法說什麼。
郡主還在,他必須要做樣子,必須要麻痹她。
他必須要做萬無一失的準備。
謝雲霽幾不可察地歎息一聲,忍著胸口鈍鈍的疼痛,對樂宜道“她都看到了,郡主可放心了?”
樂宜打心底地相信了他,他沒有追那女子而去!
那女子臉上心碎的表情可真是令人滿意!這時再與那種女子計較就顯得小家子氣了。
樂宜心裡滿是歡喜,道“我不在意她的,隻在意子澈哥哥的心。”
他一笑如玉樹瓊花,“荀日,我與郡主宮中相見。”
宋旎歡回到了謝府,回到了流風院。
不知在黑暗中坐了多久,其他院落的燈已逐個亮起。
她垂著頭,忽然一抬頭,看見鏡中的自己。
襯著細碎的月光,鏡中的女子雙眼紅腫,形容枯槁。
她垂下頭,看見手背上、衣襟上都有淺淺的濕意。
一滴淚瑩光一閃,沒入錦緞裡。
這一夜,謝雲霽沒有回來。
她獨自用了飯,洗了澡,在床榻上木然躺下,雙眼無神地盯著帳子頂。
到天明。
然而,生活還要繼續,她不止是謝雲霽的妻子,還是謝家的少夫人。
不能天天躺在床上躺一天不動。
很多事需要她來做決定。
比如,給謝雲霽納妾。
翌日。
魏夫人提前跟她通了氣,謝老爺對她無能子嗣的不滿。
近來又找了道士算卦,說是她八字單薄,與謝家不合,才子嗣艱難。
其實不用說這些,她早知道她該如何做。
這三年,謝雲霽對她一心一意,不納妾,無通房。
是她不能與他有個一兒半女。
如今呢,他僅與樂宜郡主……
那是郡主啊,從一品的官銜,雖無實權,卻是實實在在的皇親國戚,願意和謝雲霽這個人夫暗地裡偷情……
任誰都覺的她不該不高興。
她哪有不高興的資格呢?
所以在謝老爺說出要她為謝雲霽納妾時,她點了點頭,答應的痛快。
謝老爺和魏夫人有些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