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腦海深處的記憶如海浪般褪去,宋旎歡眼前模糊有了光,有一清貴的身影佇立在避雨亭下,風吹起玉冠上的絲絛,飄揚而孤寂。
眼前閃過與謝雲霽在一起的畫麵。
許多次,她都以為能與他共度餘生。
謝雲霽在眾人眼中是個好丈夫。
這三年多,他的溫柔、妥帖、癡情,像鋪天蔽日的烏雲,將她籠罩其中,不願逃脫。
那些莫名的不安,在今日終於有了答案。
原來是因為謝檀。
她竟真的與謝檀有過舊情……難怪他總是對她說一些奇怪的話。
可在她的如今的記憶中,謝檀先是一個紈絝的嫖客,後來在謝家再見,他又以她的真實身份威脅著她,再後來他那些莫名其妙的話語和作為……
宋旎歡給他打了個奇怪的小叔子的標簽。
現在想來,很多事情他的本意都是為她好的。
既如此,他為什麼不將他們的關係告知她呢……
宋旎歡感覺自己眼角有濕意,隨即手腕上也傳來疼痛,她驀然睜開眼。
“少夫人隻是悲傷過度,心脈不穩,臣施了針醒了就好了,切忌情緒不穩。”從驪山行宮一同下來的太醫道。
“多謝黃太醫。”謝雲霽道。
太醫走後,宋旎歡環顧左右,發現這是在驪山山間的避雨亭中,謝雲霽眉間依然有足以化冰的溫和笑意,“旎歡。”
他又一次的喚她。
這一次喚旎歡,與以往不同。
宋旎歡才知道,他原來一直叫的就是她,不是旁人。
多麼可怕。
這三年來他一直都知道她是誰,卻還是默默地看著她在他麵前演戲。
謝雲霽看著麵前的人蒼白羸弱,心中心疼不已,將她的手腕捂在懷中,聲音乾澀,低聲問“疼了吧?”
“從這下山的路還長,我實在是擔心,怕到山下再去醫館會耽誤,才叫太醫來為你施針。”
看著他一如既往地溫柔關懷,宋旎歡的視線驀然模糊了。
“瀾止呢?”她穩了穩心神問。
在蕭璜的提點下,她才知道頻伽浮玉竟然就是弟弟宋瀾止。
可記憶中關於瀾止的一切還是模糊的,隻有那種天然的親近感和看到他慘狀的心痛是真實的。
“他身體還沒恢複,不宜挪動,得在驪山行宮裡養著。”謝雲霽頓了下,十分認真道,“我不知他是你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