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無奈笑笑,他曾堅定不移地予她正妻之位,如今為了將她留在身邊,隻得養在外麵。
養在外麵,可不就是外室麼。
他不在意旁人對他的看法,但暫時還沒有想到抵抗父權和宗族的辦法。
若不想休妻,隻有一條路可走,那便是與謝家徹底脫離關係。
從此,他是他,謝家是謝家。
可脫離關係,哪裡是那麼簡單。
他願意,父親也不願意,他是父親唯一的兒子了。
更何況,皇帝剛剛委以重任,之所以予他太子詹事一職,除了看中他個人的才華外,就是皇帝需要親近謝家這樣的文臣清流。
他若與家族斷絕,是打皇帝的臉。
謝家數百口人的性命,族中弟弟們的前途,他不能不考慮。
人啊,到底不能太自私了。
“隻是暫時的,我會想辦法。”他艱難道,心中有種說不出的無力。
宋旎歡笑了笑,“你在說什麼?你以為我還願意和你在一起麼?”
“是我要和你在一起。”謝雲霽道,“謝家那邊,暫時阻礙太大,但你不要擔心,就好好在這住著。”
“事已至此,謝氏接受不了一個有汙點的媳婦,你且委屈在這。”
“但我謝雲霽除了你,從此不會再娶彆人。”
她做不成他的妻了,但隻要她還在他身邊,又有什麼差彆呢,反正他不會再娶任何人。
家族的威壓,對於他來說可以忽略不計,否則也不會宋旎歡一直無子他也不曾納妾。
“我們出府來,單過,好不好?我不會再離開你,去哪裡都帶著你。”他執起她的手,認真道,“在這裡,一切都不會變,隻會比在謝府過得更好。這個院子我置辦的匆忙,我怕再耽擱下去族老們會對你下手。”
“現在沒人知道這,這裡很安全。待過段時日,風頭過了,我們一起去挑個更大更好的院子,好不好?”
他向來是行事有章法之人,唯獨對宋旎歡,他慌了神,他怕有人要傷害她,更怕她對他徹底冷下來。
這個宅子不是謝家的產業,購置這個宅子的銀兩甚至都沒有從他賬上走。沒有人會知道她在這裡,她是安全的。
過幾日就可按族中議下的“謝少夫人”得了急病,火速發喪,下葬。
這樣她能好好活著,還可保全謝家清譽。
之後他就好好守著她,等扶六殿下登了基,他再辭官和她一起回陳郡去,過神仙日子。
“現買的婆子沒有以前府裡的好用,讓霜華多調教調教……”他還在暢想以後的生活。
宋旎歡靜靜凝視他。
他停了下來,回望她。
四目相對,謝雲霽心驚於宋旎歡眼裡的涼意。
“我們回不去了。”她平靜道。
“我將來不會再娶,不會納妾,不會有通房,不會再碰彆的女子,不會有孩子!一切都和以前一樣,旎歡,一切都沒有變!為什麼回不去?”他看著她,說得急了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她卻還是冷冷看著他,無動於衷。
“以前就是錯的。”她一針見血。
一室寂靜。
須臾,他冷冷道“錯了又何妨?那就讓它一直錯下去!”
他那樣愛她,為了得到她行卑劣之事,本欲引誘她卻將自己陷了進去,許她正妻身份,為她請誥命加身,她怎能將這一切說成是錯的!
謝雲霽隻覺得痛入骨髓,四肢百骸都痛,隻有靠近她,才能緩解一點點,他伸手想抱她,她卻避之不及。
他的手僵在半空,絕望的聲音從他胸腔發了出來,帶著痛楚的偏執,“宋旎歡,我絕不會讓你離開我。”
禦史到了北境,看到的景象與朝堂上大家猜想、議論的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