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內牛油蠟燭滋滋燃燒著,照亮了整個宮殿。
自古以來,私自製作龍袍被視為謀反大罪,株連九族。
然而,太子他的九族之中還包括皇帝本人。
最重要的是,這件龍袍並非出自太子之手,而是他的姬妾們為了爭奪寵愛而私自製造的,太子並不知情。
皇帝原本麵色陰沉,聆聽著東廠督主的詳細彙報後,臉上的表情逐漸緩和下來。
畢竟,作為父親,他對自己的長子最為了解。
當初立其為儲君時,太子那難以置信和感動的神情,至今仍曆曆在目。
想到這裡,皇帝心中長歎一聲“罷了罷了……”
他老了,不想殺完兄弟殺兒子。
而且他還有另一個沒認回來的兒子,蕭玹若當不成皇帝,老六可不會容這樣戰功赫赫的駐邊將領。
皇帝踏著月色緩步而行,東廠督主和老太監一步一隨。
他回身踏上漢白玉石橋,駐足遠眺,宮牆巍峨的輪廓在夜色裡如同猙獰的獸。
吞噬了兄弟情、夫妻情、父子情,還有心底的良知……
皇帝站在風裡北望,眼眶酸脹。
待皇帝走回勤政殿,方才的惆悵之色被冷定代替。
舐犢情深的父親變成了漠視一切的霸主。
“陳良,你方才說東宮姬妾爭寵?玹兒的那幾房姬妾朕是知道的,都是些柔順知禮的,這麼些年沒生出過什麼事端來。”皇帝敏銳的洞察力發現了其中彎彎繞,對東廠督主猶疑道,“太子妃是盛氏之女,是個穩重又識大體的,怎會做如此蠢事?”
東廠督主陳良沉默了片刻,簡潔答道“太子良娣王氏,自入東宮以來獨得殿下恩寵。”
皇帝了然於心,原是如此。
獨得恩寵,和狐媚惑主又有什麼差彆?
女人家被嫉恨衝昏了頭腦,確實是容易做下蠢事。
“既如此,太子妃除皇室玉碟,賜死吧。”皇帝道,“那個良娣,賜死,夷三族。”
“王良娣是王首輔庶女。”陳良道。
“是誰女兒也得處死!”皇帝怒道,險些被這狐媚惑主的女子毀了他精挑細選的儲君,“王淵這些年是愈發大膽了!判個流放吧,他若有異議,就把龍袍給朕拍他臉上!”
“是。”陳良應道,但他心中仍有疑慮,他覺得有必要提醒皇帝一些事情,“可是,綰良娣懷有身孕,快要生產了。”
皇帝皺起眉頭,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悅和不耐煩“太子難道沒有其他子嗣嗎?朕的皇長孫都已經長大了!難道還缺她這一個孩子嗎?”
陳良聽到皇帝這樣說,他低下頭,恭敬地回答道“奴才明白了。”
皇帝突然問道“你說朕是不是老了?”
他迅速抬起頭來,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驚訝之色,“陛下,是仁慈。”
皇帝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轉身背對著陳良擺了擺手,疲憊地說道“去吧,朕累了。”
東宮。
綰娘躺在床上,高高隆起的腹部一陣陣發緊,痛的快要昏死過去。
那些個番子一走,她就腹痛難忍,剛回到床榻上躺好,就破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