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謝大人可真慘啊……本以為他定會再娶的,誰知竟隨夫人這麼去了。”
“啊?小謝大人是殉情了麼?不是修運河工事的時候因公殉職麼?”
“我也是聽說的。哎他夫人才去了半年,他就也遭遇不測,也算是成全一對有情人了。”宮婢無不遺憾地說。
年紀大些的那個腦海中浮現出當年謝雲霽高中狀元金殿傳臚時的模樣,一身大紅羅袍,清冷絕豔,令人不敢褻瀆。
在勤政殿裡問完話後走在出宮的甬道裡,宮婢們為了多看他一眼都踩掉了鞋,而謝雲霽停了下來,一雙淡然的眼望向哪裡,那些婢女就鴉雀無聲了。
然他隻是微微頷首,笑了笑。
那個年紀大些的宮婢現在想起小謝大人那風華雋秀的一笑,都仍然有心悸的感覺。
年輕的那個又道“誒你聽說了嗎?謝之桓謝大人,一把年紀了還納妾呢,就想再生一個。可是不知為何,那些侍妾遲遲未孕,可能是年紀大了吧……”
“謝家一脈若到這一代斷絕,那真是可惜呢。”宮婢歎息,想到了什麼,又道,“小謝大人出殯的時候可氣派了,天子親衛裡的緹騎抬棺呢,隻是他沒有子嗣,連個摔盆捧靈位的人都沒有。”
“那樣一個人……卻沒有後代,要不怎麼說天意弄人呢。不說了不說了,姐姐,針工局那邊給宋娘子的衣物咱們還沒去領呢,走吧。”
宋旎歡聽了會兒,這些話像鞭子一樣,抽在她身上,生疼。
這種心臟驟然緊縮的感覺,本已經很久沒有過了。宋旎歡克服了這些無用的情緒,靜下心來,看著不遠處朝她走來的帝王。
而謝檀並不是沒聽過這樣的議論,但對於他來說很慶幸,要不然她和謝雲霽的羈絆會再多一份,是割也割不斷的血緣。
還好她沒有孩子。
他隻得對她更好一些,來衝散她心中對謝雲霽或者是對那個未出世的孩子的歉疚和無奈。
謝檀通曉醫理,宋旎歡自入宮以來,每日服的藥都是他親手調配的,日積月累的,眼看著虧空的身子好了起來。
他常想,以後若是她喜歡,他們也會有孩子。
這樣,她心裡的痛能少一些吧。
縹緲峰。
月華下,白衣公子的袖中有一抹光華閃過。
“師尊?”謝雲霽驚愕道。
這種蓬門蓽戶並不隔音,更何況是他這樣的習武之人,有一點風吹草動都能聽見。
來人斂氣功夫了得,都近了他的門,他才察覺到。
怎料是玄燭禪師!
多年未見,老人鶴發雞皮卻依然精神抖擻,看著麵前的貴公子,眼神不易察覺地劇烈變幻,卻又深深克製著。
他扶起謝雲霽,“子澈,為師將你好找!”
“你果然沒死!”玄燭禪師用回憶往昔的複雜語氣道,“當年你母親讓你拜我為師,就要我護你周全一輩子!我老頭子還健在,你怎能就先西去?那謝家為你發了喪,我還是不信,他們都說屍體入了海口尋不著了,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