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元凜對皇帝來看他這件事不置可否,隻道“宋姐姐你好大麵子。”
宋旎歡微笑,“知道就好。你得老實聽話。”
蕭元凜並不反感,自點了點頭。
“你方才的功夫真漂亮,練了很久吧?”他問。
“也沒多久,我師父教我的這套功夫啊就是簡單易學易防身。若能讓他親自教你,你會學的更快。”宋旎歡道。
“你師父……他很厲害嗎?”
“嗯,他可厲害了。”她笑笑。
或許是初遇那日她太咄咄逼人太嚴肅,現在蕭元凜十分喜歡看這位姐姐微笑的模樣,忍不住也跟著唇角勾起弧度。
看著蕭元凜冷白的小臉難得的露出笑容,宋旎歡也開心了起來,道“行了,今天就到這吧,你好好準備下,把以前丟下的課業撿起來。你不是以後要複國麼,當皇帝可不能是睜眼瞎。”
蕭元凜點點頭“我要快點長大。”
“而且我不是睜眼瞎,在來這之前,我都讀到了《帝範》的誡盈篇了,還有西學我也學過一些。”
“真的嗎,好厲害啊。”宋旎歡誇讚道。
小孩紅了臉,卻挺直了胸膛,“那是自然。”
他可是皇長孫呢。
若王朝沒有覆滅,就是以後的太子、皇帝。
“那走吧,我送你們出去。”蕭元凜道。
“好。”她微微笑。
小孩自然而然地拉起了她的手,他癡迷於她的溫度。
她像母親一樣,保護他,救他,給了他溫暖的擁抱,還會為他找師父教學,會溫柔的平等的跟他說話。
宋旎歡並未覺得有何不妥,任他牽著往門口走去。
她知道這個孩子隻是太缺愛了。
到了門口,皇帝的鑾駕減了排場,卻還是將侯府外擠的滿滿當當。
蕭元凜眼神一黯,這曾是他皇祖父的鑾駕,也該是他父親的。
宋旎歡看到他眼裡的仇恨,摸了摸他的頭。
蕭元凜低下頭去,鬆開了她的手。
待宋旎歡轉身,他又用極低的聲音道“你……真的還會來麼?”
她回頭看見他眼裡的渴望和不確定,道“會的,放心。”
回程的路上,謝檀拉著個臉,老大不高興。
“怎麼了又?可是後院那些宗室對你不敬了?”宋旎歡問。
“沒有。”他淡淡道。
又是淡淡,每次這樣的時候,就是生悶氣了。
她倏地笑了,握住他的手,看著他道“你不會因為蕭元凜不高興吧?他隻是個孩子啊。”
“你為何對他青眼有加?”謝檀問。
這個問題,宋旎歡自己也想過。
大抵是因為,蕭元凜與曾經的她同病相憐。他敢於抗爭,甚至兩次摔斷腿骨也要往外逃。
而她,卻隻鬱鬱寡歡,心中抱著對命運不公的憤懣和遺憾,行動上卻逼迫自己儘快適應環境。
說來也奇怪,下旨將宋家抄家的是皇帝,奪了蕭元凜江山的也是皇帝。
當年那麼多被齊王案波及的那麼多人,不止是她,都從未想過要向那個有些暴虐的帝王複仇。因為皇帝的君威籠罩在所有人心中,天子一怒十方俱滅,所以大家習以為常了,從未想過要複仇。
被抄家就抄家,斬首就斬首。
而蕭元凜心中的仇人也是皇帝,他卻敢於反抗,甚至在心中早早埋下複仇的種子。
他與她同病相憐,卻又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