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何故罵人?你是知道的,彼時吳狼當道,一手遮天,他們要操縱糧價,豈容下官輕鬆調糧?”
“再說,那些凍綏而死者,多為流民乞丐,其中不乏關外蠻族……”
“所以,你就可以坐視不管了?”
楚嬴打斷他,神色前所未有的冷肅:“周光吉,你真以為本宮不懂你那點小心思?”
“你身為一州主官,不思輔君報國,安邦興民,反因一己之私,放任吳狼殘暴生靈。”
“不敢爭取民生,卻敢坐視上千百姓凍綏而亡!此為無德。”
“不敢伸張正義,卻敢任由刑案堆積民怨激憤!此為怠政。”
“不敢開罪豺狼,卻敢單槍匹馬跑到本宮麵前興師問罪!此為欺狂。”
寒風中,他黑發飛舞,白衣飄搖,鋒銳的雙目睨視著周光吉,每怒叱一句便順著台階往下踏出一步,氣勢愈發淩厲:
“爾之所為,罪孽深重,為官四格,守、正、才、年,更是無一可堪稽考,事到如今,你還有何麵目賴在任上,繼續為禍一方!”
“你!你……”
這一串連珠炮,可謂刀刀暴擊,周光吉本就漲紅的老臉,迅速轉為恐怖的醬紫。
他被迫得步步後退,抬手顫巍巍指著楚嬴,竟似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一旁的李泰也是臉色難看,不過大約是久經周光吉唾沫洗臉的緣故,表現相對要強出不少。
“住口!無恥老賊!你壞事做儘,行有不得,不思反求諸己,竟還敢在本宮麵前叫囂張狂!”
楚嬴火力全開,朝著一旁拱拱手:“先賢有雲:人生五十而知天命,虧你修行一世,牧守一方,卻枉活五十有一!”
“一生碌碌無功,隻會陰謀算計助紂為虐……上不能守正克己,以報朝廷,下不能扶危濟困,以安黎庶,如此狼心狗行,真乃世之禽獸也!”
“你!謔謔……”
周光吉一隻手捂住胸口,似乎喘不過氣來,胸口破風箱般劇烈起伏。
他的臉色越來越紫,越來越可怕,忽然身體後仰,嘴巴仿佛泄洪的閘門一般仰天大開。
“噗……!”
紅色的霧氣在半空散開,周大人憋了半天的一口老血,終於噴薄而出。
“大人!大人你不能有事啊!”
一旁的李泰駭然變色,將委頓在地的周光吉攙住,使勁眨巴幾下眼睛,總算擠出兩滴眼淚,以示自己的傷心。
“彆……彆攔我!讓我死,老夫何曾……何曾受過這種欺辱,讓我吐血而亡算了,噗?噗噗……”
一臉悲憤的周光吉用力連噗數聲,無奈又遭遇了類似昨夜小兄弟的尷尬處境。
一矢過後,後繼無力。
噗了半天,除了嘔出幾滴黃水,便連多餘的血絲都不曾再出現過。
李泰不由長鬆口氣,心一鬆,以為關懷卻很不識趣來了一句:“大人,你這氣血著實虧虛,得補腎啊。”
“……”
周光吉額頭青筋綻放,一口老血似又要翻湧上來,忽然間,一封書信出現在兩人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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