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韜壓根不領情,站穩身體,當先走出門。
那四名虞侯,此時早已不知所蹤,管韜隻當他們肚子餓了自己先出去了。
催促金恩跟上,兩人一前一後上了街。
此刻天將傍晚,晚霞滿天,大街兩邊的食肆酒樓,映著霞光,勾勒出最生動的市井煙火景象。
葷腥小菜,粗瓷濁酒,三五友人對坐,吆五喝六,好不酣暢痛快。
省城來的管大人,是有身份的人,自然看不起這些渾濁惡劣之處。
許久,找了一家相對不錯的酒樓,當先獨自走進去。
金恩望著他的背景,站著沒動,既不進去,也沒離開。
果然。
片刻後,大門裡忽然爆發口角,管韜竟被人趕出來,氣其敗壞地對老板嚷道:
“敢不做我的生意……你可知道我是誰!信不信讓你從此做不成生意?”
那老板也是個不怕事的,揮毛巾一個勁趕人:“我管你是誰,不做你生意還犯法了?走走走,彆妨礙我做生意!”
“你……好好,不賣就不賣,又不是什麼高檔地,我還不在這吃了!”
管韜恨恨地指了老板一會兒,眼看圍觀之人越來越多,最後一甩袖,叫上金恩,轉身去找下一家。
和這種市井之人較勁,平白辱沒身份。
然而,他就像中了詛咒一樣。
去了第二家酒樓,一樣被人趕出來,雙方吵得很凶,還差點動了手。
第三家,第四家……家家如此,似乎每個人都看他不順眼,一點好臉色都不給。
到了這個時候,管韜終於發現不對勁了。
可惜,他始終找不到原因。
接連又碰了幾次壁之後,眼看已經無酒樓可去,無奈之下,隻能退而求其次,走到街邊一處燒餅攤。
“給我來兩個燒餅。”
管韜望著黃酥酥的燒餅,一邊狂咽口水,一邊掏出銀子,隱隱有些緊張。
走了一大圈,又和人連吵幾架,他現在餓得更難受了,身上已經不剩多少力氣。
不管什麼,隻要能墊肚子就行。
“好勒,客人稍等。”
萬幸,這個賣燒餅的沒有像先前那些人一樣拒賣,反而一臉生意上門的喜悅。
這才正常嘛……管韜剛鬆了口氣,旁邊一個算命的老頭,忽然上來,將他前後打量幾眼,隨後在攤主耳邊一陣小聲嘀咕。
熟悉的一幕又出現了。
當老頭嘀咕完,賣燒餅的攤主驀然臉色一變,對著管韜橫眉豎目地擺手道:
“走走走,沒燒餅了,不賣了,趕緊走!”
“你……”
又出啥幺蛾子麼?……管韜望著他,又望了望算命老頭,心中十萬頭草原神獸狂奔而過。
然而,他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實在不想繼續耗下去,一咬牙,打算和這攤主剛到底。
指著鍋裡滋滋作響的兩個燒餅,怒問道:“你說沒燒餅了,這又是什麼!”
“這不是燒餅,你看錯了。”攤主開始睜眼說瞎話。
“你當我眼瞎,這就是燒餅,我的燒餅!”
“我又沒賣給你,憑什麼就成你的了?”
“我不管,總之做出來了,這燒餅就是我的,銀子不少你,快給我!”
管韜憋不住了,還沒出鍋就上手去搶。
“你你……好,給你是吧,給你,統統給你!”
這下把攤主惹毛了,一氣之下,搶先抓起兩個燒餅,扔給一條正好路過的流浪狗。
那狗眼放綠光,大口一張,還在半空就穩穩將燒餅接住,衝攤主搖搖尾巴,歡快地跑開了。
“這,這……!”
管大人死死握緊雙拳,渾身不可抑製地顫抖,內心徹底崩潰,眼角流下了悔恨的濁淚。
這順城有詛咒,不該來,真不該來!
人不如狗!人不如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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