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沐陽衣襟上有股淡淡的香氣，聞久了讓人昏昏欲睡，蘇均靠在楚沐陽肩頭眼皮子越來越沉。
咬破舌尖，血腥味兒縈繞在唇齒間，強喚回意識意識，把楚沐陽的身世聽了個七七八八。
和他剛來到這個世界的猜想大差不差，楚沐陽是冷宮棄子，生母是個宮女偶然遇到醉酒的皇帝被臨幸。
那宮女有心上人，盼著年歲一到出宮成婚，經此一遭，隻能困死深宮。
她心生怨恨，一次失言衝了撞皇帝被打入冷宮，不料懷上楚沐陽。
而衛階就是那時在冷宮當差的小太監。
"衛階發現我母親時她已經斷了氣，隻來得及救下我"，楚沐陽說完低頭去看蘇均，他眼裡暈著笑意，仿佛不是在說自己的身世，而是在說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蘇均腦袋昏昏沉沉，分辨不出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楚沐陽在香上做了手腳，這麼會兒功夫，他的思緒已經渾濁不堪。
借著朦朧的光亮，他諷刺地扯了扯唇角，"她還真是個挺偉大的母親，那麼艱難的環境下也要把你給生出來"
要是宮女活到現在，估計腸子都悔青了吧。
老禽獸生了個小禽獸，怪不得楚沐陽能跟皇帝相處到一塊去呢，血緣還真是奇妙。
楚沐陽沒聽出蘇均在諷刺自己，低笑出聲，"沒你想的那麼偉大，她是想用我來報複皇帝，衛階說聽到哭聲時，她正想掐死我"
"………"
這樣才對。
"所以你是跟著衛階長大的？"
"嗯"
楚沐陽點點頭，"是衛階想辦法將我送出皇宮養在萬花樓，要是沒有他，我恐怕會餓死在冷宮，我一直視他作恩師"
說到這兒他話音一頓，笑得有些意味深長，"可惜…"
可惜什麼？
蘇均用力睜了下眼睛緊盯著楚沐陽淺淡的薄唇，剩下的話楚沐陽沒有說，一雙墨染似的的眼眸側向他微微彎起，緊接著大手蓋住了他的眼睛，遮住了為數不多的光亮。
他聽到了楚沐陽引誘般的低語，"睡一覺吧，不要想那麼多"
草！
明明要說給他聽，又不讓他聽完。
蘇均意識跟著那道聲音下沉，最後沉入無止儘的黑暗。
好半天蘇均沒有動靜，楚沐陽挪開手，指尖撫過蘇均額前的發，一路順著眉心摸過鼻梁落到唇上，眸光暗了暗。
他也是皇室血脈，比任何人距離那個位置更近。
如果非要選擇一個人來顛覆這個腐敗的王朝。
蘇均會選擇他麼？
"不要讓我失望，這是我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
他輕輕笑著，眼裡曳動著詭譎的光，像一條陰冷的毒蛇虎視著落入陷阱之中的獵物。
俯身吻了吻蘇均的唇，見人沒醒，楚沐陽從衣袖裡摸出包藥粉撒在他們周圍，那些滿地亂竄的老鼠全部繞道而行。
"公子…"
水瑤站在牢房外，她有話要說，看了看楚沐陽懷裡的人，識趣地挪開視線。
楚沐陽手掌摩挲著蘇均散在背後的發，像在撫摸一隻酣睡的貓兒。
"說你的"
他沒有刻意收斂聲音，篤定懷裡的人不會醒來。
得到允許水瑤低下頭稟報"大皇子求見"
楚沐陽撫摸的動作一頓，眼裡快速閃過一絲厭煩，在看向蘇均灰撲撲的臉蛋兒又被暖意所代。
他小心翼翼扶著蘇均的頭，輕輕將人靠在角落，隨後動動發麻的肩膀抽身離去。
踏出一步，餘光瞥見發爛的屍身，楚沐陽停住腳步。
雖是秋末天氣漸涼，在這滿是血汙的地牢，仍引來不少惡心的蟲子。
想起蘇均的請求，楚沐陽眯了眯眸子。
一個婢女都能讓蘇均心軟，怎麼就對他那麼無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