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李懷德從一上班就拿著鋼筆,身體坐直,全神貫注地看著手頭上的一篇稿件。
看他的專注程度,仿佛是想讀懂稿件裡的每個字一般。
李懷德保持著一個動作超過了1個小時後,終於提筆在兩處有待商榷的地方畫了個小小的圈,然後把稿件折好,才滿足地站起身來,捶了捶已經僵了的老腰。
他本來想喊個乾事去趟小車班,但又一琢磨,乾脆自個去了。
下樓的時候正好碰見手裡捧著牛皮紙盒的許大茂,大茂點頭哈腰“李副廠長好。”
李懷德先是詫異了一下,然後才想起來“你已經調到人事科了?”
許大茂連忙送上一記馬屁“承蒙領導抬舉,以後我許大茂就以您馬首是瞻了!”
這家夥,倒挺知情識趣的。
李副廠長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好,許乾事,我就等著看你的表現了。”
這一聲“許乾事”叫的許大茂那叫一個心花怒放!
直到今天他才知道,過去引以為傲的放映員就是個屁呀!
居然連個最小的乾部——辦事員,都不是。
難怪連許大燦都看不上放映員的工作了,還不如司機呢,人家司機轉正了還是副五級乾部呢……
直到這回進了人事科,許大茂才知道原來想當個乾部這麼難呢!
得報組織部批準,國家任命,有正式編製,這才叫乾部呢!
至於說大家後來所熟知的證審,這時候許大茂還不夠格呢。
這時候查什麼呢?是對擔任主要領導、骨乾、保密等工作人員在入職以前,進行信仰的核查,評定其政治上的可靠性。
後來對家族背景的那一套是1983年對製度進行了完善和規範後才有的。
“……”
李懷德來到小車班,發現隻有許大燦一個人在,他正百無聊賴的在那寫寫畫畫呢。
李懷德好奇地走了過去“小許啊,其他人呢?”
許大燦連忙放下筆“領導,我師傅跟楊廠長出去了,馬強上午操作失誤,讓機油澆了一身,回去洗澡換衣服了。”
李懷德果然皺眉“這個人怎麼這麼不小心?”
許大燦一看就知道這馬強果然毫無背景,李懷德就是隨口這麼一說。
便厚著臉皮“領導,把你那大前門給來一根唄。”
李懷德笑著從上衣口袋裡掏出煙來,許大燦連忙先給他點上,自己才點了。
看著李懷德又拿出來他上午寫好的那篇散文,問“領導可還滿意?”
李懷德點了點頭“文章寫得很有靈性,中心思想也明確,懷念小時候的生活,立意也好,就是個彆地方有待商榷,你看……”
和許大燦討論完了散文,確認沒有問題了,李懷德反倒變的忐忑了起來“大燦,真要我寄到部裡去發表嗎?”
怎麼還慫了?許大燦連忙鼓勵他,雞湯給他一頓灌,李懷德這才又變的信心百倍了起來。
談完正事,才問他“我看你剛才寫寫畫畫的,乾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