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聾的雷聲劃破天際,連綿不斷在雲層中回蕩。
豆大的雨點傾盆而下,狠狠地砸在她消瘦的身軀,砸在她膝蓋前的地麵上,濺起一片片水花。
她無力地緩緩跪坐下去,一動不動,任由雨水打濕她散落的長發,落在她的臉上,和淚水混在一起,順著臉頰,下顎,再滴落在地。
說不清是膝蓋的疼痛,還是心底的痛。
不知是身上的寒冷,還是心底的冷。
她顫抖得越來越厲害,淚水已然流乾了,隻剩下雨水模糊了她逐漸沒有血色的容顏。
她有意在懲罰自己,任由身軀被這暴雨席卷,企圖身上難受了,心裡能好受一些。
可她發現並沒有,心痛的感覺牽扯著全身,讓她痛不欲生。
她恨自己,若她沒有存在過,媽媽就沒有可以利用的人……
她知道事實已經如此,想這些都沒用。
但她就是恨自己……
雷陣雨是短暫的。
很快,雨勢逐漸減小,雷聲也漸漸遠去。
烏雲散開,空氣變得格外清新,仿佛世間一切得到了淨化和重生。
隱約聽到腳步聲,周檸僵硬的身軀遲鈍地動了動,緩緩睜開雙眼。
墓碑上明明還有雨滴飄落,她身上卻沒有再淋到雨水。
後知後覺地發現頭頂的天又暗了下去,她呆滯地抬頭,長長的睫毛掛著晶瑩的水珠。
看著眼前黑傘下的人模糊卻熟悉的俊顏,她怕是自己眼花了,呆愣地眨了眨眼,抬手抹去眼角的雨水。
眼前人臉上的慍怒清晰地映在眼底,她動了動唇,乾澀的喉嚨卻無法發出聲音。
“你在乾什麼!”
沈明修握著傘柄的手背青筋凸起,緊抿著的薄唇顯現著他的怒氣。
周檸身形一晃單手撐地坐在地上,像是犯了錯的小孩,無措地低下頭。
目光深沉地看了一眼眼前的墓碑,沈明修把傘遞給身後的李揚,鬆開一顆西裝紐扣,彎腰把地上的人抱起來。
他怨怪著:“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乾什麼!”
感受著懷裡人身軀的冰涼,再看著她慘白的臉色,沈明修快步往出口的方向走去,每一步都帶著怒氣。
又在折騰她的身體,怎麼就這麼讓人不省心。
可看著她通紅的閃躲著的雙眸,他又不忍過度苛責。
心裡大概有底的他,也沒興趣繼續追問下去,隻是快步往前走,快一些,再快一些。
周檸被顛得逐漸恢複了清醒,她看看自己濕漉漉的雙手,再看他已經被她身上的水浸濕的衣服,正遲疑著,就聽他冷酷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不想掉下去就抱緊我。”
他的懷抱很有力,怎麼可能讓她掉下去。
周檸還是摟住了他的脖子,貪戀地聞著他身上獨屬於他的體香。
她不想問他為什麼突然回來了,為什麼突然出現在這裡。
這一刻,她隻想著抱緊他。
她心裡暗暗發誓,哪怕是犧牲她自己,她也要想辦法護住他。
媽媽不過是想利用她牽製明修,她絕對不能讓那個女人得逞,絕不能讓自己成為明修的拖累。
既然媽媽從不把她當女兒看,那她也不需要顧念母女情分。
畢竟,她是媽媽教出來的,自然也要學學媽媽的心狠手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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