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長的甬道，走到儘頭。
送行的眾人齊刷刷站定，有人沉默著將所有的棺槨引了過來，永定公主，以及其他三人，則很自然地走到這些棺槨旁邊，一人扶著一具。
靈青虞瞧見這一幕，大概猜到，東夏王陵，非神明後裔不得進。
至於究竟是祖宗規矩，還是結界使然，那就不知道了。
靈青虞本來應該憤怒的。
這個世界將三六九等、弱肉強食劃分到了極致，處處自成邏輯——她能理解卻不願意認的邏輯。
但她卻完全沒感覺了。
就好像看著熒幕上播放的戲劇，隔著時空，隔著次元，角色們的悲歡喜樂都沒辦法透過屏幕和演技，傳到她的心底。
既荒謬，又無趣。
穿越前也是這樣。
遇到第一個傻叉的時候，頗為震驚，心想這人是不是腦子有毛病，看多了總裁文或者偶像劇。
等碰到第二個、第三個……算都算不清後，她已經把這當成隔三差五就會觸發，不討喜，但不得不做的日常任務。
沒有任何真實感。
隻有無聊和孤獨。
她在網上查過類似的症狀，網友說大都市的人都這樣，守著自己小小的出租屋，不想上班，隻想一覺從天黑睡到天亮。
也有很多人說，養隻貓吧，養隻貓就會好的，能夠化解這份孤獨。
靈青虞想了很久，糾結了很久，徘徊了很久。
直到被小郡主的母親攬在懷裡，才第一次感受屬於母親的溫度。
那是一種她從未體會過的陪伴和歸屬。
養貓的感覺或許也一樣吧？
她可以得到對方的陪伴、愛、需要，以及大部分時候的互不打擾。
但貴如王府側妃，皇室之女，繼承人之母，也像是一隻嬌貴漂亮的寵物貓，主人沒了，就要去陪葬。
我又能活多久呢？
靈青虞忽然覺得有點索然無味，壓根沒管其他人，隻是伸手往甬道儘頭，似乎是牆麵的地方一碰。
牆麵如水波一般，緩緩洞開。
映入眼簾的，乃是遠處一棵高聳入雲，看不到儘頭的樹木。
這令靈青虞產生一瞬的恍惚。
與其說眼前是一處陵園，倒不如說，是一處巨大的花園，或者說，遠古叢林。
她率先走了進去。
才走幾步，靈青虞就蹲了下來，認真看麵前一排排的盆栽。
她本來隻是奇怪，為什麼花園的邊緣是這麼醜的植物。
形狀就像沒削好的桌子腿，又或者一塊不規則的木牌；
顏色也不是草木的清脆或者泛黃，而是銅生鏽後特有的銅綠。
可等蹲下來看到上麵的名字，她就怔了一下。
居然是墓碑？
靈青虞下意識回頭看了幾眼，就看見剛進來的永定公主等人，已經由南楚五世子分發法器，變成四柄鏟子，開始就地挖坑。
？
這麼隨意的嗎？
靈青虞忍不住走到棺槨旁邊，才發現棺槨的質地很奇怪，並不是木頭，而是某種沙土，比較像她在網上購買的花肥。
原本的索然無味，被這古怪場景轟得稀碎。
她忍不住開始思索，自己的未來會不會也是這樣，由人變成一棵盆栽。
靈青虞本想問一下永定公主，看見他們四人額頭開始沁出汗珠，便意識到在東夏王陵挖墳，可能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
再看赤行風饒有興趣地盯著遠處的巨木，沒有半點插手的意思。
靈青虞想了一下，走到他身邊，也望向巨木，問“那就是曆代東夏王的墓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