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夏王非但沒有反抗,甚至放輕了防禦,任由全身被小白貓撓出道道印記,繼續自斟自飲。
靈青虞頓時泄了氣。
小白貓怏怏不樂地跑開,無精打采地趴到一旁的木桌上。
“你想要獨處。”東夏王饒有興趣地打量她的舉動,下了定義,“你在憤怒,因為你不能接受生命的本質是一場淘汰、競爭和入侵。”
“每一個能降世的胎兒,都是踩著自己億萬兄弟姐妹的屍體,躲避重重追殺,在迷宮中尋找到唯一正確的道路,最終靠著莫大的毅力和幸運,得以進駐母體。”
“而母體也會有偏向,隻有最健康、優秀、成熟的那個,才能選擇她最喜歡的那個種子進行結合。”
“最美的少女才有資格挑選她最欣賞的勇士,而勇士想要站在少女麵前,需要打敗億萬的競爭者。”
“既然這就是生命的本質,多添加一道人為的遴選,又有何不可?”
靈青虞睜大眼睛。
她做夢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會被異世的君王科普生物學常識。
過程正確,結論科學,導致最後一句聽上去似乎有點合理?
才怪!
小白貓憤怒拍爪。
生命自己的選擇是一回事,人為的篩選又是另一回事!
“何謂自然?何謂人為?何謂個體?何謂族群?”
東夏王就像有讀心術一樣,把玩著手中的夜光杯,回應靈青虞的質疑。
“母獸會拋棄羸弱的幼崽,專心哺育更強壯的子嗣,以保證種族的延續。”
“人類也無法一碗水端平,父母總會將更多的資源,投給他們最偏愛,或者能帶來最大利益的那一個子女。”
兄弟姐妹的血肉,當然也是一種資源。
“這是生命的本能,也是族群繁衍的根基。”
當然,如果側妃腹中的“廢物”,真是眼前這個孩子。
東夏王的立場,就會從“我隻要最優秀的繼承人”,變成“我就要這孩子出生”。
資質差沒關係,無限資源堆過去,一路將她保送到玉闕境,乃至更高一級的白澤境。
這就是偏愛。
如此不講道理。
本能趨近利益,情感支配理性。
“多麼可憐的生命。”
東夏王將杯中酒一飲而儘。
靈青虞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靜靜趴在木桌上,望著眼前微醺的君王,心中湧起了一絲難言的惆悵——你說生命可憐,你歎生命可憫,那你為何也成了逝去的流星?
她的眼神太過清澈,一眼就能望到底。
早在相逢的那一刻,夢境之中的君王就已經洞悉了自己未來的命運。
“你知道自己的化身為什麼是貓嗎?”東夏王冷不丁地問。
靈青虞歪了歪頭——難道不是赤行風烏鴉嘴?
“你命盤中有兩顆主星,其中一顆是南鬥,象征著‘生’。”
東夏王語調悠悠,頗有種略帶醉意,所以想到哪裡說哪裡的從容。
“執掌‘生’之一道,目前存世的有兩位神隻。”
“一位是青帝,主草木生發。”
“一位是普化天尊,司掌雷霆。陰陽乃萬物之始,雷乃陰陽之樞機,又如心跳與鼓點。”
“心跳不止,人就不死。”
“隻要鼓點永不停息,家族、國度、文明,乃至世界,就能一直傳承下去。”
“故祛災辟邪,雷法第一。”
靈青虞這才知道東夏王陵的雷霆來自哪裡,感情是同事附贈。
“還有一位已逝的神明,祂所司掌的‘生’之領域,是關於‘秘密’。”
東夏王搖晃杯中酒,似醉非醉,漫不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