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白天霜還在滴血的劍鋒,母親嚇得麵無人色,第一反應就是哭求“海月,海月——”
白天霜本要揮劍,阻止她繼續說下去。
海月卻攔住了弟弟,同樣跪了下來,望著倉皇狼狽的母親,帶著哽咽地說“十二年前,我六歲,阿弟三歲。”
“他落水後奄奄一息,阿爹處罰我們身邊的婢女和奶娘。”
“我求您不要賣掉她們,和阿爹離異,否則我們遲早要死在姨娘們手上。”
“您給了我一巴掌,說我被賤婢挑唆,胡言亂語。”
“她們就全都被賣了出去。”
母親的麵孔就猙獰了起來“你當時才六歲,居然就能說這些話,不是被她們挑唆是什麼?”
“難道你要為了一些奴婢,記恨親生母親嗎?”
海月當時確實懵懂,隻知道重複奶娘的話語。
後來長大了,反複琢磨當年的事情,也知道,奶娘和侍女姐姐們對她並不算真心,隻是為了自保,想脫離這是非之地,才教她這麼說。
可她們說的難道不是實話嗎?
這麼處理的結果,下場可想而知。
兩個護不住身邊人的小孩子,新派來的人能有多忠心?
弟弟甚至差點被枕頭悶死。
海月睡覺都要睜著一隻眼睛。
她被迫成長,被迫早熟,被迫懂得很多。
“九年前,我們去給伊家老太君賀壽。”
“我跪下來求您,希望借著回娘家的機會離異。”
“我想著,在西都,伊家或許鞭長莫及。”
“但在邊境,就沒問題。”
“我們可以改姓伊,我會很努力討好伊家人,我將來能工作,能養您。”
“您說要考慮考慮。”
“可當天晚上,父親就派人,將我和阿弟房間的人全都毒打了一頓,說帶壞大小姐。”
“您居然將這件事告訴了他!”海月忽然歇斯底裡,“他就甜言蜜語了兩句,贈了您一支金釵!”
“不過就是一支金釵,您就將我賣了!”
如果不是壽宴上,伊家發現她的相貌和伊徵一模一樣。
光憑被毒打後,還回她身邊伺候的奴婢,眼底無形的憎恨和怨毒。
她和阿弟也沒幾條性命。
海月在笑,眼淚卻瘋狂地掉。
就見她從頭上,拔出一支流光溢彩的金釵“我到現在都記得,那支金釵,不過是市麵上最普通的流行款,這支的價格勝過它百倍。”
但這隻是她成為贗品後,首飾盒裡,最平常不過的一支罷了。
她的心意和性命,竟如此廉價。
隻值一根市麵上最普通的金釵。
大概是女兒一貫的柔順,讓母親產生了某種幻覺,麵對海月的崩潰,居然還分辯“我對他妥協,也是為你們著想,離開了府邸,你們能有什麼好日子?我——”
沒等她說完,海月猛地將母親撲倒,按住,騎在對方身上。
手中的金釵,以最決絕的姿態,插進了生母的脖頸。
“你用一根金釵,斷送了我們的母女之情。”
“現在,我也用一根金釵,葬送你的性命。”
白天霜靜靜看著這一切。
早在他要對母親出手,海月卻攔下的那一刻,他就已經知道,海月打算自己來。
母親停止掙紮的那一瞬,卸了力氣的海月,卻發出了絕望至極的哭嚎。
“她也曾對我好過。”
海月低聲呢喃。
“曾對我有過一份真心。”
畢竟是第一個孩子,又是夫妻感情最好,也最春風得意的時候到來。
海月又拔下一支金簪,刺入自己脖頸!
卻被白天霜攔下。
“不值得。”他輕聲道,“這樣的人,不值得你用性命來還。”
就在這時,有人走進牢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