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尖叫,讓領路的管事臉色立刻沉了下來“靈前肅穆,豈能喧嘩?”
“抱歉,我這同門沒見過世麵。”
祁寒先一步站了出來,不卑不亢。
“但閣下邀我們前來時,可未曾說過,竟是如此凶險的局麵。”
若不是麵具遮著,好些人古怪的神情就暴露無疑。
他們之所以害怕,靈棚占了少數,沈婉倒占了大半。
祁寒倒好,極有可能背著個厲鬼活屍,卻還和沒事人一樣,甚至冒險出言試探,直言凶險?
萬一他們是來做客的呢?
萬一主家覺得不凶險,這麼說反而得罪了他們呢?
卻不知,祁寒敢這麼說,當然是有原因的。
旁人第一眼看到的是偌大的遺像,他卻注意到靈棚上紮的白幔已經有不少煙熏火燎的痕跡。
桌子、椅子的角落處,也有不少殘留的香灰和紙灰,顯然是打掃的人偷懶,不願將椅子挪開。
更犄角旮旯的地方,還隱隱有暗紅凝結的鮮血。
由此可見,這尊棺槨應該停了好幾天,而且出了不少事。
人都停靈好幾日,他們才被喊來,全體戴著這樣詭異的麵具,他還背著一個人。
這種明顯的不同尋常,卻沒引起任何人的側目和警惕。
副本給他們發的身份,還用想嗎?
不是給鬼唱大戲的,就是乾臟活的。
總歸不是什麼好事情。
祁寒雖不清楚此地習俗,但世間之事,大體都是一樣的。
與死人打交道,並不是什麼體麵的工作,也往往被世人所忌諱。
非特殊情況,不會輕易邀請,覺得他們晦氣。
由此反推,值得請他們來的,斷然不是什麼小事。
果然,聽見祁寒的解釋,管事臉上的慍怒消失,轉而連連點頭“不愧是大名鼎鼎的——”
大概是怕犯什麼忌諱,他沒說具體名字,隻是用一種又驚又怕的語氣說“竟能一眼就看穿沈氏作祟。”
死者也姓沈?
難道真是沈婉本人?
主家都說凶險,那究竟是多凶啊!
很多人麵具下的臉,已經嚇得麵無人色,腳都軟了。
瞧見有人想要開口詢問,祁寒又搶先開口“此處不方便說話,還是等落腳之後,再詳談吧!”
此言一出,就將所有人的嘴都堵住。
管事歎了聲,沒說什麼,隻是將他們帶到一處偏僻的地方,由於被前後的建築遮擋,沒有多少有眼光。
聯排的狹窄房間,就像祁、葉二人前世待過的大學宿舍樓。
走進去一看,房間空空蕩蕩,看著就像很久沒人住過,就連床鋪都沒有。
但被打掃得很乾淨,甚至沒多少灰塵。
“對不住,最近諸事繁多,我們實在來不及采買新家具。”管事連連道歉,又讓人抱來乾淨鋪蓋,“各位還請將就一下。”
“酒菜馬上也到,還請各位好好休息,黃昏時分,我會準時派人叫醒大家。”
眾人也沒有意見。
要是真有床,大家還不敢睡呢!
鬼知道這床是誰睡過的,床下又有什麼。
還不如像現在這樣,一行近百個人,擠在幾間房子裡,直接打地鋪。
熱鬨,安全。
但聰明的人,卻聽出了不對。
就見老者上前一步,樂嗬嗬地說“我等長途跋涉,不知能否給點清水,好洗去身上的塵埃?”
明明是很簡單的要求,管事卻沉默了一下,才有點艱難地說“這水——也罷,各位不嫌棄的話,倒是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