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煜城臉色幾番變化,最後硬生生又把這股子心疼壓了下去,重重將那賬冊一合,語氣冷冷的。
“你給我看這個是什麼意思?偌大的侯府連這點銀子都拿不出來?為了省這點子錢就使那陰損手段,誆大家簽下那契書,若是侯府的名聲毀於你一人之手,你擔得起嗎?”
兩位老前輩言之鑿鑿,是薑晚棠故意編造事實威嚇他們,才誆得他們一個個都簽了字,她怎敢如此?
每年上萬兩銀子的花銷他固然心疼,但再心疼,也沒有侯府的名聲重要,這要傳出去,他在書院還怎麼抬得起頭來做人?
見到他這番疾言厲色的模樣,丁家人和周家人心中都暗暗竊喜。
最好讓他們兩人窩裡鬥起來,他們就能漁翁得利了。
薑晚棠的臉上依舊是那副不卑不亢的神色,語氣也不見半分慌亂。
“世子的這頂大帽子我可擔不起,我可未曾逼迫任何人簽訂契書,一切皆是你情我願。”
丁老爺怒喝,“是你故意說了一些危言聳聽的話來威脅我們,我們稀裡糊塗的才進了你的圈套。”
周老爺也跟著附和。
麵對他們的怒氣衝衝,薑晚棠依舊淡定反問,“我何曾說過什麼危言聳聽的話來威脅你們?難道你們丁家沒有放印子錢?難道周老爺你兒子沒有設局搶占彆人的妻子?”
兩邊的當事人俱是眼神躲閃,不敢正麵回答。
丁老爺立馬轉移話題,“世子爺,印子錢之事,我們丁家的確做得不對,但一碼歸一碼,如何能混為一談?”
趙煜城沉聲,“的確如此,薑氏,你不要妄圖混淆視聽,讓世人詬病侯府的名聲!”
聽他說來說去都是侯府的名聲,薑晚棠無語,“侯府雖然停了諸位老前輩的月銀,卻也提供了互惠互利的補償之法,從長遠上來看,此法反而更能加強侯府與諸位老前輩的聯係,若是世人知曉,也隻會讚一句侯府深明大義,有卓絕遠見,如何會詬病侯府的名聲?”
趙煜城出聲冷嘲:“這麼說,侯府還得好好嘉獎你?”
薑晚棠:“多謝世子誇讚,這都是妾身該做的。”
趙煜城:……
她難道聽不出自己在嘲諷她嗎?
丁老爺按捺不住,再次跳出來叫嚷,“什麼互惠互利的補償之法,你不過就是給我們提供一些上不得台麵的差事,讓我們乾那些伺候人的活罷了。”
他語氣裡全是不屑與鄙夷。
周老爺也出聲附和,“對啊,用那麼點小恩小惠就想打發我們,真當是打發叫花子呢!少夫人可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盤。”
薑晚棠淡淡道:“諸位若是不願意在侯府謀差事,也可以送自家兒孫到侯府族學讀書。”
丁老爺粗聲粗氣,“讀書能有什麼出息?參加了科舉還不一定考得上,辛辛苦苦考上了,還不是隻能從九品芝麻官做起。”
周老爺也跟著附和,“可不是,就算授了官,掙那仨瓜倆棗的俸祿,彆說是養家糊口了,便是自己花銷都不夠,這書誰愛讀誰讀,我家孩子可不遭這個罪。”
正在書院辛辛苦苦讀書,連秀才都還沒考上的趙煜城:……
感覺有被冒犯到。
丁家人和周家人聽了兩位老爺子的話,也沒有露出半點異樣之色,因為他們內心深處也對此深表讚同。
辛辛苦苦去讀書謀官,哪有直接朝侯府伸手要錢來得輕鬆自在?
有更加便捷的路可走,誰會樂意去走一條辛苦崎嶇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