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車後,我望了一眼家的方向。
離開村子,張萬年他們先把我送到了縣城家裡。
他們肯定是不放心,說留個人在家陪我。
我直接笑了起來:“沒有那個必要,誰耽誤了工作,我還得欠個人情,我打掃一下家裡,明天也要回市區。傷差不多也要好了,最多再休息幾天,也要回來上班。”
聽我這麼說,張萬年他們也隻能先自己回去。
他們走了之後,我就開始收拾家裡。
這個家,我多半是不會常回來了,回來家裡也沒人,徒增傷悲。
我收拾了好幾個小時,該扔的扔了,該保留的也都保留了下來。
在我爺爺的房間裡,我發現他留給我的一封長信。
他跟我說了很多話,說了自己的一些無奈,說了我們家的命運,也說了讓我要照顧好自己。
他說不管我做什麼他都支持我,哪怕我走了極端,甚至走偏了路,他都不會覺得我有什麼錯,要怪就怪命運不公。
但他不希望我走偏了路,他心知肚明我的本事全是他調教出來的,如果我這種人走偏了路,肯定是主流社會裡的一大禍害,我最終的結局肯定是毀滅,是死亡。
他希望我能好好活下去,能終結這些事情,不要再把悲劇傳給我的下一代。
最後他留給我兩句話:
於道各努力。
千裡自同風。
我望著這兩句話,看了許久。
這兩句話的含義是:讓我們在各自不同的道路裡努力奮鬥,即便相隔千裡也會殊途同歸。
或許,我跟他不止是爺孫,也是有著相同目標和理想的戰友。
我傳承了他的本事,也傳承了他的思想,因此我同樣也是他的徒弟。
我放好這封信,來到書房。
現在是晚上,書房裡的空調吹出了暖風。
我來到我爺爺常坐的位置坐下,發現桌上有幾幅字,這些我之前沒看見,可能是當時陷入了幻覺,有些東西他不想讓我看見。
因為最上麵的那幅字,就預示著他馬上要死了。
“一生勞碌不得閒,得閒已與青山眠。”
我看完這幅字,歎了口氣,放在一邊。
下一幅字寫著:“為何隻許春回去,卻不容我再少年。”
我望著這幅字,又愣了許久。
他親手建立墨門,是在一種被逼無奈的局勢下,發展了這麼大的一個勢力。
從那晚墨門的高層來吊唁他就有看得出來,所有人都很尊敬他,視他為神明。
難以想象,他當年有多麼地意氣風發,有多麼地豪情萬丈。
可是人終究會老,無論多麼厲害的人,也抵不過時間的侵蝕,也回不到年少時。
而接下來的一幅字,讓我看到了他內心的孤獨。
“楊柳風柔,海棠月淡,獨自倚闌時。”
我才發現,我跟他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幾年,竟然從來沒了解過他。
這些字裡麵,藏著他極致的孤獨和無奈。
而此時桌上還剩最後一幅字,我拿起一看,心中頗為震撼。
“匹夫而為百世師,一言而為天下法!”
一個普通人成為千百代的榜樣,一句話成為天下人效法的準則,這才是年少時那個他,他心中的理想……
難怪他會有極致的孤獨和無奈。
難怪他會給我留下‘於道各努力,千裡自同風’那兩句話。
我竟然這麼地不了解他。
我放好這些字,拉開抽屜,想尋找到可以了解到他的東西。
最後我從抽屜的最裡麵,發現了一本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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