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秀才眼眶溫熱。
他就知道,糯寶最是聰明,定能成為他最得意的門生!
於是張秀才感動抹眼,歎聲大喊,“來,讓糯寶來答,昨天剛教的,天蒼蒼,野茫茫,後一句是什麼!”
“天蒼蒼野茫茫,外焦裡嫩烤全羊!”小糯寶得意叉腰。
怎麼樣,夠不夠押韻!
張秀才瞪大眼,“什……什麼……那個啥,換一個,山外青山樓外樓……”
“山外青山樓外樓,我把夫子摟一摟!”小糯寶撓撓花苞頭,笑嘻嘻道。
張秀才差點一頭栽過去:“……”
“……誰、教你的?”“糯寶自己編噠!”
小糯寶看出他的激動,覺得定是自己曠世奇才,作的詩讓秀才折服了!
於是她笑出哈喇子,小嘴繼續叨叨,“夫子,糯寶還會呐,你可聽好啦!”
“慈母手中劍,遊子身上劈!”
“鋤禾日當午,村長真辛苦!”
“厲害啊!”豐苗和旺福激動起身,趕忙給妹妹鼓掌。
學堂內,他倆帶著一群孩子叫好,一時間宛若群猴鬨山。
“糯寶妹妹不光會背詩,還會寫詩,比秀才夫子強。”
“太牛逼了,我也要學!”
“糯寶再說一遍,我要記下來,回去背誦!”小糯寶站在書桌上,笑得見牙不見眼,挨個接受孩子們的崇拜。
豐苗手都拍紅了,一邊笑到抱肚子,一邊偷瞄秀才反應。
張秀才隻覺老淚縱橫。
公主……要不您還是繼續當文盲吧……
他摸了摸自己瘸腿,考慮一會兒是先追豐苗,還是要先揍旺福。
當然,最後小子們一個都跑不掉,但凡方才起哄的,片刻後,都被張秀才攆得像兔子。
小糯寶軟軟一團,他是不舍得打的,但臭小子們亂當捧哏,就等著他戒尺無眼吧。
大柳村內,炊煙嫋嫋,晌午飯陣陣飄香。
可婦人們沒等來歸巢的孩子,出來一瞧,就看到張秀才跑得張牙舞爪,攆著小子們滿村跑。
大人們都笑眯眯,紛紛回家拿出鞋底子、竹條子、掃帚,抱臂等在門口。
大冬天的,閒著也是閒著,幫秀才打頓孩子那都不叫事兒。
午飯桌上,聽著小糯寶的出口成章,全家都沉默了。
穆亦寒唇角扯了一下,忍不住有點抽搐。
豐景也暗自歎氣。
看來教妹妹背詩的事,以後還是他親自來吧,不然真把秀才氣壞了,村裡學堂可就沒人能用了。
用過午飯,等撤了桌子後,李七巧就去喊了錦娘和翠翠,到食居乾活兒去了。
眼下,食居馬上開張,豐苗捂著挨過戒尺的小腚,屁顛得追過去,想忽悠二嫂讓他管賬。
薑豐年閒來無事,就拉上薑豐虎,買點年貨送去莊子上。家裡女眷們都各有事做,豐澤和蕭蘭衣又去了遼東營,和兄弟們慶賀,所以去看莊戶的事兒,也隻有他們哥倆能做。
一路上,他倆輪流趕著馬車,嘮著日後進京的事兒,和家裡現下的好光景。
同為成年兄弟,豐澤已經貴為伯爺,他們二人卻仍不過是鄉下百姓,差得實在是大。
不過豐年和豐虎並沒自卑,更無嫉妒。
他們覺得做人猶如卯榫,雖然大小不一,但各有作用,一家子在一起,重要的不是肩膀一邊齊,而是團結。
這也要歸功於,馮氏這些年來的言傳身教。
說說笑笑進了城,他倆順路買了好些米麵、乾果,點心、又幺了半扇豬,和幾匹棉布。
莊子在柳家溝東邊,共有二十六戶,放眼望去,一片矮小土坯房,裡麵住的大多是佃戶。
還有幾家,是莊子上自帶的家奴,皆為許家賣莊子時,一起捎帶賣過來的。
不多時,待到了柳家溝,薑豐年停穩馬車,就和薑豐虎一起卸下年貨
然而就在這時,不遠處,一個滿臉傷痕、衣著邋遢的小子,忽然認出了他倆。
那小子像是看到救命稻草,連跑帶爬地就撲了過來,重重摔在地上。
薑豐年嚇了一跳,正要問他意欲何為。
誰曾想,待看了那小子的臉後,才發現,竟然是許瓚!
“大堂哥,求您救救我,帶我離開這莊子吧。”許瓚跪在地上,啞著嗓子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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