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糯寶看出他內疚,心裡樂開了花,但還是板著小臉,乖乖坐在位子上,舉起“腫”手去翻課本,但翻一下她就嗷嗚一聲,裝得可是像樣兒。
李湖圖難受地背過身去。
心下已經想好,以後這課業可不能狠勁留了,千萬彆再傷到公主玉體。
於是他把課業減半再減半,然後才繼續教起詩詞課來,神色看起來,除了有點自責,倒沒什麼異常。
小胖丫賣慘成功後,和春哥兒擠了擠肩膀,又扮了個鬼臉。之後,她便杵著小腦袋瓜,觀察了李湖圖幾乎一上午。
等到散課之後,她覺得少師不像藏著算計,願意相信他一次,暫且當那件事和他無關。
而與此同時,豐景和豐苗已經跑到街上,按照計劃忙活開了。
豐景帶著畫好的畫本子,去了官家的萬印局,刻印出了上千本的連環畫來。
彩畫之中,李清萍的大名清楚標明,而薑豐年的形象,也是畫得一眼能認。
然後他便叫了一輛馬車,挨個去了水鋪子、書屋、百貨大鋪還有小九重天,把這些連環畫擺在最顯眼的地方。
“但凡有客人來,就送一本給他們,就說這是真人真事改畫,不收銀子,白送給大家看,聽到了嗎?”豐景招呼來夥計們,仔細吩咐著。
另一邊,豐苗帶著寫好的戲文,去了瓦舍那邊,掂了掂錢袋子,叫來好各家戲班子的頭兒。
“咳咳各位,有個賺錢的活兒,你們接不接?”
“近來城裡有位閨秀,不惜以自己名聲做賭,也要嫁到那薑家裡去,你們隻管把這戲文拿去台上唱一唱,再說這是真事影射,保準能吸人眼球,賺得盆滿缽滿,我還額外給你們一大筆酬勞!”豐苗眯起眼睛,說得條理清楚。
幾家戲班子的頭兒起初怕惹上薑家,還不太敢接。
可等豐苗一亮出身份,得知這就是薑家自己安排的,他們頓時點頭如搗蒜了。
貴門八卦,看客最是愛之!
這不就是送上門的財神爺,他們求之不得啊。
於是乎,在豐苗撒下百兩銀子之後,各家戲班子不僅要在台上唱,還答應敲鑼打鼓,走街串巷地唱,就為了把戲給傳開了。
正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
更彆說,還是這般大張旗鼓地傳。
待兩個小子出手後,區區兩日的光景,看過這影射連環畫的人,就不下千人。
而在各處看過新戲的,就更數不勝數。
比起那些朝堂中事,男女老少們,倒更愛看這些八卦趣聞。
眼下得知還有這麼回事,且還是發生在堂堂閨秀身上,人們簡直驚掉下巴,立馬口口相傳開了。
午後,李清萍還在府裡整理著箱櫃。
她打開老榆木的櫃子,擦拭著一件件的首飾,都是她娘生前的嫁妝,李湖圖全留給了她。
“丹兒,你說娘留的這些,將來我拿去做了嫁妝,應該也不算寒酸了吧。”李清萍剛一出口,臉上又露出了少女的羞怯,咬唇道,“看、看我說的,這婚事還八字沒一撇呢,我怎麼就著急上了。”
丫鬟想拍馬屁,又忙為王姨娘傳話,“哎呀咱小姐就是人中彩鳳,那薑家老大連書都沒念過,是他高攀了您,就算不帶嫁妝,他們也能巴巴地高興!”
李清萍正垂頭笑,這時,就聽外麵傳來一陣敲鑼和吵鬨。
丫鬟忙抻脖子張望,“小姐您快聽,有人在巷子裡敲鑼呢!”
“鑼鼓……莫不是,薑家來提親了?”李清萍眸色猛的一驚,欣喜極了,“姨娘當真厲害!這招還真拿捏住他們了!”
她又小聲埋怨,“不過這薑家也是泥腿子出身,禮數太差,還未問過我肯不肯嫁呢,就來提親,未免太唐突了些。”嘴上雖這麼說著,但李清萍的心裡,仍是壓不住的喜悅。
這時,兩個丫鬟嘰嘰喳喳,已經過來扯著她,要去側門偷看了。
“咱們快去角門瞧上一眼,看薑家帶的聘禮多不多!”
“是啊小姐,聘禮要是不夠多,哼,咱可不能嫁,就讓老爺再磨磨他們,咱得拿住架子。”丫鬟們也是沒個輕重,笑得好生放肆。
李清萍壓住激動,就這麼左拐右拐,去了府內的角門處。
隨著丫鬟手一推,角門就露出一條縫,李清萍也清楚地看見,有一些頭戴大紅花之人,正在前頭開路。
她臉上一陣臊紅,正期待地等著看,他們抬的聘禮箱子呢。
可誰知這時,卻見這些人沒進李府的意思,反而就在巷子口,突然唱上戲了!
其中站在最前頭的,是一個身長玉立的男戲子,和一個畫著醜臉的女戲子。
二人在一起咿咿呀呀,假裝擦肩而過,女戲子又故意往男戲子身上一歪,媚眼如絲地開始碰瓷。
“哦~薑伯爺~我是李家清萍啊~”
“姑娘可使不得!”
這時候,後麵的人們也咿呀唱上了。
可唱的全是李清萍的所為,和王姨娘的算計!
李清萍這時才察覺不對,瞳孔不由顫抖,“這……他們……他們這是在唱什麼!”
很快,那一群戲子又敲上鑼,圍在一起,指著先頭的女戲子,痛斥她是如何的不知羞恥,辱沒了翰林家風。李清萍哪能看不出那人正是自己,震驚地捂住耳朵,帶著哭腔道,“快,快把他們攆走,誰許他們過來唱戲了!”
可李府的下人們跑出去,卻壓根攆不走這戲班子。
戲班子收了薑家的錢,一路從城東唱到這條巷子,後麵早就跟了一群,嗑著瓜子看戲的男女老少們。
眾人有的是看著熱鬨,有的則是義憤填膺,已經看上頭了。
“想不到,竟還有這麼不知廉恥的姑娘家,為了能夠高嫁,這是連臉都不要了吧。”有個婦人大罵。
“就是啊,打量著人家薑家大夫人容貌不顯,就想仗著年輕,挖人家牆角,可惜人家薑大爺不吃這一套,白算計了!”
“叫什麼李清萍,就是李翰林的閨女?聽說她打小就沒了娘,想不到,還真是有娘生沒娘養!”
眾人越罵越是難聽。
李清萍也不敢信地咬住唇,仿佛置身冰窖。
這時,不知是誰抬頭看了眼李府匾額,驚呼出聲。
“大家快看,這就是那李家的宅院啊,就是他家姑娘,乾的這陰損事!”
戲子們互相對了個眼神,頓時把鑼鼓敲得更響了,格外激人上頭。
後麵的看客們也都擼起袖子,對著李府的大門,不是吐口水,就是扔瓜子皮兒的。
“呸,這家可真不要臉!”
“可惜手裡沒個臭雞蛋啊!”
李清萍猛然回神,尖叫了一聲,就下意識往後退去。可她這叫聲太過突兀,正好被離角門近的幾個路人聽見。
他們順著門縫一看,眼睛頓時瞪圓,“大家彆打大門了,快看,那不知羞的姑娘,正藏在側門偷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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