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鬼放下手裡的酒碗,站起身來衝著柳如煙的背影啐了口痰,眼底滿是惡心。
然後從腰間摸出一小塊東西交給旁邊的小廝,低聲命令:“點上。”
“是!”
小廝接過東西轉身走了出去,沒一會兒便捧這一個小香爐走了進來。
“放那邊。”
“是。”
小廝將香爐放在了木板上方,那白色的煙悄然飄進蘇晟銘的鼻子裡。
老鬼戴上手套走到跟前,將桌上的刀具一一拿起放在蘇晟銘眼前展示。
“蘇大少爺,讓老子給你介紹一下這裡的刀具,畢竟,待會兒我可能會用他們一寸寸切開你的肌膚,得先安排你們熟悉一番。”
“這把是削皮刀,這把是切肉刀,這把是剔骨刀,還有這把,是斷骨刀……”
他越說眼底的光越亮,整個人都透著嗜血的興奮,仿佛說的並非是殘忍,而是一種有趣的事。
蘇晟銘看著那一把把鋒利的刀刃,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眼淚更是順著眼尾止不住地滑落。
見他如此害怕,老鬼放下手裡的刀具,笑著開口:“看來你並不願意當我這萬金閣底下賭場的人彘,這樣吧,我再給你個機會,隻要你能再找到能贖你的人,我就放了你,如何?”
蘇晟銘想到了母親陸婉君,也想到了那一下又一下抽在自己身上的藤條。
他悔恨不已,終於明白母親對他的寄望,若非如此,怎會氣到一邊打他一邊哭呢?
他讓母親蒙羞,讓親人失望,還有什麼臉麵去求他們?
而且,他這次輸的銀子不少,大哥還要吃各種名貴的藥,二哥也需要銀子打點前途,六妹還未嫁人,母親說過那些銀子是給她留的嫁妝。
他已經讓他們失望了,如何還忍心拖累他們?
想到這裡他緩緩合上眼,像是認命般咬緊了下唇。
雖然沒有說話,但無聲勝有聲,他的態度表明了一切。
老鬼冷笑一聲,說道:“我可聽說你母親陸婉君是泉州首富之女,你為何不讓她來贖你?”
“要殺要剮隨你,不要去騷擾我的親人!”蘇晟銘睜開眼看著他,目光堅定。
“這麼有擔當?那剛才為何還要讓我的人去找你那嫡母!她又不是你親生母親,你憑什麼以為她會贖你?”
蘇晟銘垂眸,低聲道:“她說小賭怡情,不是什麼大錯,讓我開心就好,即便我輸了她也會給我銀子,而且她還說會幫我瞞著家人,所以我……是我糊塗,竟然看不出她在害我……”
“嗬,這樣的話你都信?真是蠢到了家,也不知你母親是如何教出你這麼笨的!”
“若我是她教的,或許就不會這麼笨了。”
“哦?什麼意思?”
“大哥學業繁重、三哥體弱、六妹年紀又小,大夫人還把她的一雙兒女也交給我娘,她每日忙得不可開交,就把身強體壯又頑皮的我丟給嬤嬤帶著。”
“小時候我以為她不喜歡我,所以總是犯錯,想用叛逆引起她的關注,卻不料一步一步走進大夫人設好的陷阱。”
“一開始我沒想真的賭博……就是想鬨著玩,讓娘親知道後好多多管教我,可她卻打我,還罵我不如哥哥和妹妹,我氣不過就真的去賭……”
“一失足成千古恨,我隻是想引起娘親的注意,沒想釀成今日的大錯……我好後悔,隻盼著娘知道後,能原諒我不孝!”
說完,蘇晟銘失聲痛哭,心中積壓多年的委屈與不甘,統統化作眼淚釋放出來。
此時隔間。
陸婉君捂著嘴將哭聲憋回去,隻是那眼淚怎麼也止不住。
蘇闌音歎了口氣用帕子幫她擦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