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卒們全都聚在廣誌成的馬車前。
“怎麼回事?今天早上不是還吵著說肚子疼嗎?”
“晌午時連飯都沒吃,疼的厲害了才過來找太醫開了藥……”
“拉肚子?怎麼現在變成吐血了?”
廣誌成下了馬車,上前查看。
那人躺在擔架上,眼晴裡已經完全沒了晌午時的精氣神,他的衣襟上全都是吐出來的汙血,幾乎將整個前心都浸透了。
一名太醫上前診脈,“有些高熱。”
“還有呢?”廣誌成滿不在乎的站在那裡。
軍隊裡總有這樣或是那樣的病症,就算他們一個個完好的到達前線,最終能活下來的人也不過一半左右,有時甚至連一半也沒有。
所以在廣誌成的眼中,這些士卒隻不過是活著的死人,會喘氣的行屍走肉罷了。
“從脈象上看,仍是腹瀉。”一名太醫道。
“腹瀉怎麼會吐血?”不知誰問了句。
“可能他是吃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廣誌成道。
“不可能!”一名士卒搖頭,“我一直都跟他在一起,從早上開始,他就什麼也沒吃過,因為不舒服,所以隻喝了些水……”
“也許是昨天晚上吃了什麼。”廣誌成見到對麵緋王妃的馬車挑起了車簾。
緋王妃轉頭向這邊望過來。
就算他極為厭惡這個女人,可是他也不得不承認,她的那雙眼睛確實生的極美,有時就連他也會被她眸光中的光華吸引。
紅顏禍水!
他在心裡狠狠罵了句,催著讓人將病患抬到後麵的馬車上。
這隻能算得上是一場極小的騷亂,很快便平息了。
太醫院的馬車上重新恢複了平靜。
蘇白桐仍然注視著外麵。
慧香小聲道:“王妃,您在看什麼?”
蘇白桐沒做聲,過了片刻她收回目光,“那個人要死了……”她幽幽道,伸手從櫃子裡取出手提香匣子。
這是成親後淩宵天特意為她定製的,可以隨身攜帶,用以焚香。
三層的小抽屜,每層都用鎖鎖著,每一層裡都存放著不同香。
“王……王妃,您在說什麼啊……”慧香驚的險些咬了舌頭,女子隨軍已是讓他們有些忌諱,現在王妃再說出這種話來,這話要是被外人聽見了,指不定又會生出什麼事端來。
蘇白桐打開香匣,從小心的取出一隻香丸,放到香爐裡燒。
霎時間,車廂裡彌漫起醇厚的幽香。
“是木蜜香?”跟在蘇白桐身邊久了,就算不會製香,慧香卻也能分辨出數百種香氣所屬。
“香木枝柯竅露者,木立死而本存者。”蘇白桐似喃喃自語。
“王妃,那人……真的是活不成了?”慧香壓低聲音問道。
蘇白桐的習性她是知道的,從來不說無用之言。
“嗯。”蘇白桐頷首,“你與湯圓今日切不可四處亂走。”
“奴婢知曉了。”慧香連忙道。
蜷縮著身體呼呼大睡的小香狸沒有抬頭,隻是把它的耳朵抖了抖。
車隊繼續前行,直到天色將晚才停下來紮營。
蘇白桐她們一直都睡在單獨的一座營帳內,與其他人的帳篷始終保持著一定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