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坐在床上看著賢王。
“朕不是不想立儲君,而是怕再發生你大哥那樣的事。”
賢王手裡端著茶,垂首站在床前,一副恭順的模樣。
“再說朕還想等著新皇子出世,有國師在,朕不會那麼容易就死了。”
“父皇……”難得聽到這個“死”字從皇帝口中說出,賢王心中越發不安,以前皇帝最是忌諱這個詞,現在竟說的毫無芥蒂。
皇帝擺了擺手,“國師已經尋到了方子,現在隻差一味藥引跟與一味配方便可煉製成長生丹,你覺得朕還用立儲君嗎?”
千秋萬載,難道你還想一直把這皇位坐下去?
聽皇帝這麼說,賢王心裡不由越發覺得自己的決定沒有錯。
皇帝要是真能活過百年,要儲君又有什麼用,隻怕就連他們都活不過皇帝。
不如先下手……
想到這裡,賢王臉上帶了笑,“聽父皇這麼說,兒臣也就放心了,父皇好生養著身子吧。”說著依舊把茶遞過去。
這一次皇帝居然伸手接過去了。
金色的茶湯顯得有些渾濁,皇帝看了一眼茶盞,眼底浮起一絲冷意。
“看來你是不肯回頭了。”
賢王心中一跳,“父皇在說什麼,兒臣為何聽不明白?”說著竟伸出手去,想要逼著皇帝將茶用了。
皇帝猛地一甩手,茶盞一下子飛了出去,直接摔在了賢王的身上,怒聲喝道:“老二,你當真想謀權竄位不成!”
既然話都已經挑明了,賢王臉上的恭敬頓時消散開來。
“父皇不必動怒,兒臣定會做個勤政愛民的好皇帝。”他伸手從袖中抽出一本詔書丟在龍床之上,“父皇隻管應承下,兒臣定然還會像以前那般好好伺候著您,盤龍殿有些大了,兒臣覺得還是後宮的疏儀宮適合您。”
疏儀宮,正是當初皇帝囚禁他的地方。
皇帝展開詔書,發現上麵已然有人模仿了他的筆記寫好了詔書,隻差了玉璽大印。
皇帝一怒一下將詔書撕了個碎粉,“狼子野心,朕以前怎麼就沒看出來!”
賢王不慌不忙,從衣袖裡又拿出另一本詔書,“父皇還是省著些力氣的好,莫要逼著兒臣走最後這步棋。”
“怎麼?你還想弑君?”皇帝厲喝一聲。
賢王後退幾步,朗聲道:“來人!”
門外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賢王麵上含笑,等著身後眾禁衛軍衝進來。
可是等了半天,外麵隻有雜亂的腳步聲,並沒有人進來。
他不解的回過頭去,隻見外麵的禁衛軍已然被另一支禁軍包圍,刀劍出鞘,全都抵在那些人的脖頸之上。
就連禁衛軍統領也被一人迫住了。
那人身穿大紅錦衣,袖口刺繡的金線龍紋在幽暗中閃閃發光,手中長劍正抵在禁衛軍統領要害。
賢王的眸子猛地一縮。
“淩宵天!”
淩宵天微側過頭,“二哥,這是在父皇寢宮,如此大聲喧嘩也不怕驚了聖駕?”
“深更半夜,你舞刀弄劍,究竟是誰要驚聖駕?”賢王仍不肯服輸。
“二哥好計策,隻可惜……老天爺長眼,不肯收我。”自人群後突然走出一人,賢王看到他時不由得愣在原地。
周圍立時死寂無聲。
就連禁衛軍也全都被嚇的呆立原地。
“四……四殿下……”
四皇子不是在三法司的大牢裡中毒身亡了嗎?屍體都在冰室裡放了好些日子了,怎麼突然就活了?
賢王隻覺背後一陣陣的發冷。
終於,他最害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皇帝冷冷的看著賢王,“老四既然能活過來,定是含了冤屈,你不妨與他當麵對峙。”
這種事,還有什麼可對峙的?
賢王的氣勢一下子就軟了。
四皇子走到床前,撩衣跪倒在地,“兒臣死的冤枉,還請父皇給兒臣做主!”
賢王鬢角冷汗涔涔。
完了,完了,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四皇子竟然沒有死。
不可能啊,當時四皇子的屍體停放在冰室裡時,他還親眼去看過,確實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