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搖晃著,時間久了並不舒服,要不是淩宵天一直將她攬在懷裡,她這小身板早就快被車晃散架了。
聽他這麼說,於是她應了聲,緊貼在他的身上閉了眼睛。
商隊速度減緩,所有車隊的夥計與侍衛全都提高了警惕,刀劍出竅,如臨大敵。
淩宵天抬手輕輕拍著蘇白桐的身子,眼睛望向車窗外時,卻透出幾分薄涼。
路邊的樹上掛著血肉模糊的人頭,在陽光下,那些人頭表情各異,但無一例外的,他們的臉上全都露著絕望與淒厲。
鬼麵帶人緊緊護在淩宵天的馬車周圍,原本還有人聊天說話,可是現在,就連個喘大氣的都沒有。
一陣風吹過來,帶著濃濃的血腥之氣,讓人不寒而栗。
蘇白桐身子動了動,淩宵天這才想起她對氣味最敏感,於是從腰間將他的香囊摘下來,放在她的臉側。
冷梅香丸的氣味彌散開來,衝淡了血氣。
蘇白桐終於安份下來,呼吸也漸漸沉了。
車隊前方,宋啟明緊拉著韁繩,那些懸掛在路邊樹上的人頭裡,有不少熟悉的麵孔。
就在前幾日,他們還在治遠城裡見過,可是現在,他們再也回不去各自的家鄉,隻能絕望的瞪著流乾了血淚的眼睛,空洞的望著從大路上走過的他們。
被這些人頭盯著,就連宋啟明心裡也有些發毛,更彆提宋阿嬌了。
宋啟明看了眼小妹發白的臉色,斥道:“還不快進馬車!”
宋阿嬌這次老實的沒有反駁,而是戰戰兢兢回了馬車裡躲著。
石玉君不知什麼時候催馬過來宋啟明這邊的車隊。
“宋公子,你發現沒有……”石玉君指向路邊的野地,地裡散落著不少商隊丟下的東西,“劫匪為何沒有把那些東西帶走。”
石玉君催馬來到路邊,無視了樹上掛著的人頭,翻身下馬從路邊拾起一隻沾血的荷包,掂量了幾下,裡麵發出銀錢撞擊的聲音。
“你覺得劫匪會放過這些東西?”石玉君抬頭看向宋啟明。
宋啟明目光望向四周,見路邊四周確實散落了不少值錢的東西,剛才他們隻顧著盯著樹上的人頭,所以沒有注意到地麵的情況,不想石玉君這家夥竟然連這種細節都沒放過。
“你的意思是……”宋啟明神色凝重。
“有些蹊蹺。”
宋啟明緊抿著嘴唇,忽地轉頭吩咐車隊:“加快速度!”
明明隻是一條再尋常不過的路,可是此時商隊的人走起來,卻覺得這條路仿佛沒有儘頭。
每個人都想快點從這裡經過,再也不想看到樹上懸掛著的那些人頭。
石玉君沒有跟隨宋啟明的車隊繼續向前,而是帶馬回身,他要回到自己的車隊裡。
經過淩宵天他們的馬車旁時,他向車裡望了一眼。
原本他以為梅公子定是沒有注意到外麵的情形,不然他一定也會露麵,可是當他向車窗裡望過去時,正對上淩宵天的眼睛。
石玉君一愣,這時候淩宵天臉上的神色是他從沒見過的,妖豔的眸子裡儘是寒光。
看到石玉君經過,淩宵天向他微微頷首,但是卻沒有開口說話。
石玉君因為騎在馬上,所以透過車窗勉強能看到一些車廂內的情形。
隻見淩宵天的懷裡抱著那個病弱的女子,看樣子她是睡熟了,將臉依偎到他的懷裡,那是一副全然信任著的姿態。
石玉君心中不禁有些驚訝,沒想到這位梅公子當真是寵愛嬌妻的緊,想來他是沒有把外麵發生的事情告訴給他的夫人知道。
石玉君無聲以唇形吐出兩個字:“小心。”
淩宵天微微點了點頭,石玉君催馬掠過馬車,往後方他的商隊那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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