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在這個關鍵的時候讓孩子成為彆人的把柄,他不知該怎麼開口告訴她實情。
她定會傷心的吧,她是如此期盼著能擁有他們的孩子,可是他卻連讓她抱一抱孩子的機會都失去了。
“冷不冷?”張開口,他說出的卻是與此無關的問話。
蘇白桐哆嗦著縮在了他的懷裡。
說不出口!真的說不出口!
他隻能狠狠地把她擁在懷裡,使出渾身的力氣,仿佛他一鬆手她就能跑了一樣,緊緊的抱住。
冷梅香丸的氣味讓蘇白桐的身體逐漸放鬆下來,再也不用擔心任何事,她隻覺得全身一輕,湧起的疲憊瞬間就把她淹沒了。
待到她醒來,已是三日後的清晨。
木雕花窗外,麻雀在冬日的枝頭嘰嘰喳喳地叫,忽而展開雙翅,撲楞楞飛向天際。
蘇白桐睜開眼睛,半天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離了皇陵。
“這是哪裡?”她撐著身體想要坐起來。
“娘娘……”慧香身後帶著幾名宮女走進來。
蘇白桐看到她時不禁微微一笑。
慧香看見她醒了也很高興,一旁宮女手裡端著朱漆托盤,依次跪在地上。
托盤裡盛放著金絲織繡的真紅霞帔,褙子,以及中衣等物。
“王爺呢?”蘇白桐隨口問了句。
慧香噓聲道:“今日是景惠帝的登基大典,以後要改稱皇上了。”
蘇白桐恍然,“我睡了這麼久?”
慧香微笑,“皇上說了,您身子虛,讓您多休息。”
宮女上前服侍著蘇白桐更衣梳洗,蘇白桐不喜讓太多人伺候,所以就由慧香親自動手。
早飯是熬煮的又軟又糯的米粥。
蘇白桐才剛用過飯,便有人進來道:“周院使前來複診。”
周院使現在算是淩宵天這邊的心腹,蘇白桐自從進了宮便由他一手照應著,太醫院那邊的人全都看著眼紅,沒想到新帝才一登基周院使就受了重用。
周院使進來為蘇白桐診了脈,開了方子。
“娘娘還是要注意休息,不要多思多憂。”
蘇白桐頷首,“有勞了。”
周院使連連叩拜,“娘娘不需如此,折煞微臣了。”
慧香掩口偷笑。
以前周院使也曾給蘇白桐診過脈,可是卻沒有怕成這個樣子,看來真是官大一級壓死人。
蘇白桐用了藥後便歇下了。
慧香見她睡了這才暗暗鬆了口氣,總算她沒有問起孩子的事。
蘇白桐這一覺直接睡到天黑。
午夜時分,鳳儀宮門緩緩打開,景惠帝淩宵天緩步而入。
他未著龍袍,身上穿著一襲淡青色錦袍,外罩玄色大氅,桃花美目內光華瀲灩,如碧波浩蕩,飄逸清雅。
在他身後,跟著鬼麵和賈公公,一排宮女手裡提著宮燈,魚貫分列兩旁。
鳳儀宮中眾人迎出來見駕。
淩宵天負手直接走入殿內。
寢帳低垂間,蘇白桐正蜷縮著身子,睡在層層錦緞深處。
鳳儀宮裡的鳳床尤其寬大,這看似華貴雍容的床榻,不知會令多少人心生向往,可是卻很少有人知道,睡在上麵有多寂寞,有多冷。
淩宵天站在那裡注視著她沉睡的身影,久久不語。
他不敢在白天過來看她,因為他怕她問起孩子的事。
平生第一次,他體味到了無所適從的惶恐,他無法麵對她那雙清透的眸子對他的質問。
他現在沒有能力同時保住她跟孩子,雖然隻是暫時的,可是在兩者之間,他隻能先選擇其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