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腦海中恍惚有一雙眼與麵前的重疊,細想卻全無痕跡。
寒潭中忽有小魚躍起,掀起一片水花。
蕭長珩猛地回神,扯過裡衣披在身上,動作不見倉惶,耳根卻抑不住地發燙。
“……你怎會在這裡?”他的聲音有些沙啞,似隨意地問了一句,手上動作不停,就要去係腰間束帶。
雲清清按住他的手,向來清冷的聲音罕見地帶上了幾分惱意。
“不想留後遺症就彆亂動!”
蕭長珩動作一頓,遲疑著鬆開了手,安安靜靜地任憑她微涼的小手按在腹側,不再抗拒。
雲清清仔仔細細檢查傷口,確認沒傷及到要害,鬆了口氣,從靈玉扳指中拿出傷藥敷上,又用繃帶攔腰一圈圈纏起來。
“好了。”終於包紮完畢,她吐了口氣抬起頭,就見男人正垂眸一眨不眨地看著自己。
冬日裡呼出的白氣,在他纖長濃密的睫毛尖凝成了細小的水珠,在陽光下泛著細碎的光,映得那雙比常人濃重許多的黑眸越發深沉。
見他不動,雲清清抿了抿唇,從空間裡拿出一整套衣袍和大氅遞給他:
“鎧甲不舒服,你穿這個吧。”
說著她就要起身去搭帳篷。
上次運糧路途中睡露天後,她回到京裡就給空間裡添置了好多東西,倒沒想到這麼快就用上了。
隻是還沒等她站起身,頭頂一片陰影已經壓了下來。
蕭長珩整個向她傾倒,頭正正埋在她肩窩。
灼熱的呼吸嗬在頸間,雲清清渾身一顫,伸手就想把他推開,觸及之處卻是一片冰涼的濕汗。
她動作頓住,輕輕喚了他兩聲,全無回應。
雲清清抬手撫了撫她的額頭。
又拉過他手探了探脈搏,再看了看掌心,臉色有些嚴肅。
這人用寒潭水清洗身子時,應該是運了內力對抗寒氣,所以剛才他渾身上下都是熱乎乎的。
但這會兒他額頭滾燙,周身卻冰涼,還時不時地打著寒顫。
這人是發燒了。
她幽幽歎了口氣,扯出一條厚毯將他裹好,這才起身去搭帳篷。
去找平整空地的時候,雲清清才發現地上有一具屍體。
這人穿的是跟常宗衍一式的鎧甲,顯然也是蕭長珩手下的乾將。
屍體的心口插著一把長刀。
這刀她認識,比一般的長刀重上許多,正是蕭長珩的配刀。
她不由得轉頭看了昏迷中的男人一眼,這才繼續去忙。
蕭長珩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睡在帳篷中,鋪蓋著厚厚的被褥,懷中有什麼東西暖融融的。
拿出來一看,竟是個湯婆子。
帳篷外有篝火劈啪的聲響。
他一時有些恍惚。
記憶中是她找到了自己,還幫他包紮,可現在這又是在哪裡?
他隨即有些自嘲地勾了勾唇角。
怕不是燒糊塗了。
她此刻人應該在京城,怎麼可能會出現在西北,還偏偏找到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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