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育仁坐到沙發上，聽著那邊的人彙報，越聽眉頭越皺“你們要不要認真去查看一下，萬裡鎮二中的顧音我認識，她今年開學才讀初三！怎麼可能得到縣第一！對，行，你們再核實一下，有結果了和我說一聲。”
江育仁掛完電話，捏了捏眉頭。
“我怎麼聽著你的話，像是顧音拿了縣第一？”江老太太疑惑道。
江育仁點點頭“底下的人是這麼說的，但是顧音才剛讀完初二，中考都還沒參與呢，就拿了一個第一！也不知道那些老師到底在做什麼，這樣都能搞錯！到時候真正得第一的那位同學要是知道結果，鬨了起來，那咱們這縣啊，又出名了！”
江老太太讚同道“這種錯誤真是犯得特彆的愚蠢，回頭你們局裡開會的時候，下個文件，讓他們重視一下吧。”
老太太拿起報紙，一邊翻一邊道“也不知道你表妹家的孩子學習怎麼樣了，下一年就是初三了，能考上高中還好，考不上的哈，隻能讀中專了，不過按照他們那個村啊，一般考不上的，大都是去打工，然後十八九歲就結婚，等能領證的時候再領，之前我有意讓他們來縣一中讀，他們不領情就算了，脾氣還那麼大，也是，鄉下人，見識短，往後啊，有他們後悔的。”
老太太是半點都沒提當初她提出來的時候，江育仁那仿佛被窮親戚扒上吸血的倒黴表情，以及嫌棄顧音成績的嘴臉。
江育仁仿佛也忘記了，他聞言點點頭“蠢的人就是這樣了，遞給他機會他都不會抓住，算了，彆說他們了，就那樣的人，能有什麼出息，回頭等顧音中考畢業後，要是因為成績不好，找到您，您也彆管他們，吃力不討好。”
老太太點點頭，不再說話。
屋裡安靜了一會兒，江育仁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他手裡正在剝橘子，看到是剛剛來的號碼，點開了外音。
“怎麼樣，查清楚了沒？是一中的還是二中的學生？”
那邊很快傳來了一道男聲“副局，都不是，這成績是對的，人和成績都沒問題！確實是萬裡鎮二中的顧音同學拿下的第一，這位學生很厲害，跳過初二直接上的初三！就這人家還拿下縣裡的第一名！並且還錄入了江高的招生計劃裡！你說人家怎麼就那麼厲害呢，想想我家那個，真的是人比人氣死人！”
隨著那人的話落下後，屋裡瞬間安靜了一下。
“副局，那沒事我就去忙了！”等那邊掛了電話。
江育仁看向母親，老太太也放下報紙看向他。
兩人一時尷尬不已，想到剛剛他們說的話，兩人臉都火辣起來，像是當場被人打了一巴掌似的！隨後一人低頭繼續看報紙，一人拿著橘子吃了起來，試圖避免這尷尬時刻。
最終還是老太太忍不住，她看向兒子，歎氣道“想當初我說讓他們找你給顧音找個學校的時候，他們拒絕，是不是當時顧音成績很好？並且還打算跳級了？夢心也真是的，孩子們成績好，有必要藏著掖著？”老太太語氣裡帶著抱怨。
江育仁沒說話，而是想到了自己那個忙死忙活最後可能縣重點都考不上的兒子，雖然他可以幫他拿到入學的名額，但終歸不是他自己的努力，中學他可以幫忙，難道大學他還能幫忙不成？
想著想著，他腦海裡又想到了當初看到表妹和顧音那丫頭的場景，越想越不甘心，人家一個鄉下丫頭，學校那麼差，老師也那麼差，怎麼人家就能考得好，自己的兒子在縣裡最好的學校，有最好的老師，晚上和周末還有市裡的老師過來幫忙補課，怎麼成績還那麼差？！他是絕對不會承認基因和天賦這種虛無縹緲的設定。
“媽，找個時間，咱們去顧家看看吧，顧音那麼厲害，想必她做的筆記應該不少，咱們竹兒明年也初三了。”
老太太一愣，想到孫子那勸退好多補課老師的成績，終是點了點頭。
兩人並不覺得他們上門會尷尬，反倒覺得那是顧家的福氣，畢竟他們要是和顧家走動起來，受益的那方肯定是顧家不是？！
晚上，顧家。
院子裡一片燈火通明，人影來來往，熱鬨非凡。
“烤羊好了！可以開動了！”李森拿著脖子上的毛巾擦了一下額頭上的汗，和幾個人把烤全羊抬到早已擺成長桌的桌子上，拿了刀快速把烤羊分拆，一盤又一盤烤得外焦裡嫩，香氣撲鼻的羊肉被放到長桌上的各個位置。
其他準備好的菜也全部擺了上去，每樣菜都準備了五份，五米長的餐桌上，滿滿的全都是美味佳肴。
原本是讓顧音和顧畫坐在最上方的，但是兩人連連拒絕，大夥也就不搞主坐了，大家都隨意了起來。
“來來來，咱們一起碰一杯！恭喜咱們的阿畫和阿音！在這次中考中取得了特彆優異的成績！為咱們村的孩子們做了一個特彆好的榜樣！”老村長站了起來，舉著杯子看向大夥笑著道。
全部人都站了起來，喝不了酒的和孩子的，全都端起了飲料，碰了杯後，顧老爺子舉了舉筷子“開動吧！隨便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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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大夥都隨意吃了起來。
老爺子們在聊天，顧音這邊正和李小花說話。
李小花初二的時候上了實驗班，不過是在二班，成績一般般，不差也不好那種，自己也不懂得怎麼去提高，也不敢問老師，反正就是隻要不退步，就得過且過。
顧音拿了一根羊小腿，一邊啃一邊道“下學期初三了，有信心上高中不？”
李小花正吃得香，被顧音這麼一問，突然就覺得這肉也不香了，她無奈歎氣道“之前沒想過這個問題，考得上就讀，考不上就去打工，但是今天聽到你考上江高後，我特彆高興，但是高興之後突然就失落了起來。”
李小花說著把碗放下，低聲道“我覺得你越走越遠，越飛越高，咱們這個市壓根就關不住你，我就想，以後你是坐在高樓大廈裡辦公的白領，我是工廠裡打工的小妹，你們每天端著咖啡吃西餐，我們端著不鏽鋼的餐盤吃著隻有幾片肉的冷食，過年回家你們是開著小車大包小包光鮮亮麗，我們是擠著火車大娃二娃哭哇哇狼狽至極！我一想就不得勁，我就焦急，我一焦急就拿出課本來看，然後我發現我會做的還是會做，不會做的看了一下答案也懂了，但是這和我以往的學習是一樣的！我都這樣過來了兩年，並沒有什麼進步，阿音，你說我是不是沒有讀書的天賦啊。”
李小花說完苦惱的看向顧音。
在她的世界裡，喝咖啡吃西餐在摩天大樓工作是頂級好的生活了！
顧音摸了摸她的頭，上輩子她就是這樣的，想學，卻不知道怎麼學，想去問老師，又害怕，然後就自欺欺人的盲目學習，但最後的結果卻戳破了她的自我催眠。
“天賦不夠，咱們可以勤快啊！我以前的成績怎麼樣，大夥都知道，但是後來我怎麼樣的努力，大夥也看在心裡，你們在玩，我在學習，你們在睡覺，我在學習，你們在逛街，我還在學習，走路，上廁所，吃飯，睡前我都在背單詞和公式，時間被我就這樣一點點擠出來的，隻要你想學，你用了心，成績不會太差，但如果不喜歡學習，甚至厭惡，那怎麼努力都沒有用，再說，要是真的努力了還不行，真的到了那個時候，你才有權利說，我是真的不行，即便我真的不行，但我對得起自己和家人了。”
有了那個定力，即便以後做什麼，在哪一行，都不會混得太差，這些就不必要說給李小花聽了，畢竟現在她還小，定力不過，顧音怕自己這麼一說，她就鬆懈了下來。
李小花想到寒暑假顧音基本不出門，她過來找人對方不是在做試卷就是在做試卷！
“那你說，我現在努力，還來得急嗎？”
看著對方亮得像天邊一直不停閃爍的星星一樣的雙眼，顧音肯定的點點頭“什麼時候努力都不晚，隻要你下了決心，下了狠心，舍得逼自己一把！”
李小花抿了抿唇，用力的點點頭“那從明天開始，我做完家裡的事之後，我就來你家，和你們一起學習！”
顧音見她滿眼堅定，點點頭“可以的！到時候有不懂的，可以問問我們！”
她不希望李小花和上輩子一樣早早嫁了人，正是風華正茂的年紀，不讀書豈不是浪費了這大好時光？！
做好決定後，李小花心裡壓著的石頭總算是移走了，整個人都輕鬆了起來，吃著白米飯，都覺得比以往的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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