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好!”
王遙放下懷中的艾比,兩人一起走進了茶棚。叫好聲正是王遙發出的。
攤主三兩下擦好了手底下的桌麵,笑眯眯地請王遙坐下,又繼續去擦下一個桌子。攤主寵辱不驚,看樣子並沒有察覺到王遙就是那個掀起沙塵的人。
隨著王遙的稱讚,客人們也跟著道謝稱讚,為這午後閒暇的時光又增添了不少熱度。
王、艾兩人從林中一直向東,總算是來到了逍遙城的城門口,不知為何又折返了回去,來到了這個茶棚中。
天空中的太陽絲毫不吝惜地潑灑著光芒,似乎要蒸發掉地麵上所有的水汽。
此刻的茶棚像遺世獨立的一隅桃源仙境,在此處無需背負沉重的日光,讓行人得以享受片刻的安寧。
王遙的心卻不能平靜,因為他的計謀失效了。
以王遙的視力,從極遠處就能清楚地看到茶棚,也清楚地知道不減速掠過茶棚的後果。
他是故意的。
按照王遙的設想,此刻應該是他帶著艾比過來賠罪,幫茶棚裡的人結清茶錢,並且大方地請客,讓這裡所有的人都承自己的情。
就算真有脾氣特彆暴躁的人,看在他懷中嬌小可愛的艾比份上,也未必會與他做過多糾纏。
這樣既安撫了客人們的情緒,也幫受遷怒的茶棚老板解了圍。
之後他就可以隨便找個熱情的、也打算前往逍遙城的人一同進入逍遙城,順便裝作外鄉人打聽各種必要的常識信息。
王遙看著忙碌的攤主搖了搖頭,故作遺憾地說道“與天鬥何其簡單。”
攤主果然抬頭,看著王遙的眼睛問道“閣下有何高見?”
“蓋子呢?”
“這海碗哪來的蓋子?”
“你知道給茶棚搭簾子遮陽,卻不知道給茶碗蓋蓋子遮風沙?”
“那我這茶棚也就不用開下去了。”
“這倒是稀奇,換個碗還能毀了你生意不成?”
攤主給各桌端好了茶,終於走到了王遙麵前,端著兩碗茶水坐了下來。
“一碗是你的,一碗是她的。一共五文。”
攤主把第一碗茶放在王遙麵前,將第二碗茶遞到了艾比手中。
“喝吧,你一邊喝我一邊講。”
王遙聞言拿起茶碗抿了一口。好淡的茶。好涼的茶。
似乎看出王遙的驚訝,攤主繼續說道“你知道我這茶是怎麼賣的嗎?”
王遙搖了搖頭。
“五文錢兩碗。”
“第一碗是涼茶,淡得跟清水一樣,用來解渴。第二碗是熱茶,較為濃鬱,用來消暑。”
“有趣。”
“他們大多是在附近務農的農民,中午太陽毒,來這喝碗茶避避暑。”
“不回家?不帶水?不就近引水?”
“他們的家可不在外麵,在那城裡麵,太遠了,太累了。至於這水渠水井,灌溉還行,喝是喝不了了。”
這個中年男人看向東邊那坐落在光輝中的巨城,眼中飽含著極為複雜的感情。
攤主對客人類彆的說法與王遙的猜測相同。
剛剛隻有寥寥數人因為風沙濺入碗中而準備離去。起身的那幾人與茶棚中的其他人衣著打扮完全不同,脖子上沒掛擦汗的毛巾,也沒有穿清涼的無袖單衫與短褲。
他們和王遙一樣,隻是過路人。
艾比喝得極慢,王遙也不著急。時間剩得不多,但還夠用。
隨著日頭南移,陽光逐漸透過植被的縫隙侵入了茶棚庇護的範圍,那令人窒息的高溫將在兩三個小時後達到頂峰。
那些農民不約而同地逐個離去,準備回田裡趁著還不是那麼熱的時間段乾活。聽他們臨走時跟攤主的寒暄,攤主與他們之間已經是老相識了,起碼他知道每個人的稱呼。
恬靜的時光被惡毒的陽光撞破,茶棚裡的客人接二連三地離去,在極短的時間內,茶棚之內就隻剩了三人。
“你清楚我的來曆,對嗎?”
察覺到王遙探究的目光,正收拾茶碗的攤主便直接跳過了那些浪費時間的對話。
“你想知道什麼?”
“你是為他們出的攤子嗎?”王遙指了指右邊。
“他們也不需要我吧。”攤主學著王遙的樣子指了指左邊。
這條道是官道,東西走向。
東邊是城,西邊是田。
從城裡出來,順著官道往外走,右邊便是茶攤。
茶攤麵朝官道迎客,背靠大樹乘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