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月亮很圓,也很亮。
月光之下,國師府中燈火通明,隻有林遠所在的小院,隻就著淡淡的月光,仿佛一個黑洞一般。
兩千名精銳士卒,分布在國師府中,卻也隻是稍顯擁擠罷了。
宇文成都身著鎧甲,大馬金刀地坐在小院門口,眼中精光四射,顯然是精氣神都被提到了極致。
至於國師府附近,更是有著無數的探子,在不斷地傳遞著情報。
陰癸派眾人也來到了附近,看著那守衛森嚴的國師府,都顯得極度地無語。
祝玉妍頗為懷疑地問道“果真如你們所言,這位國師實力通玄?”
要是真的實力超凡脫俗的話,怎麼會把整個府邸都布滿了精兵,這簡直就是怕死到極致的典範啊。
這樣的人,這樣的心境,是如何有這樣的實力的?
婠婠稍一沉吟便有了計較,“師尊,這一切應該是宇文成都的安排。他一直都在討好道長,應該是他為了彰顯自己的實力,才這樣做的。弟子願意上前一探,為師尊清出一條路來。”
祝玉妍輕輕點頭,“去吧。”
“是,師尊。”
婠婠微一行禮,隨後也不作遮掩,大大方方地從街道的儘頭走向了國師府,在無數探子和國師府士卒的目光中,踏入了國師府大門。
祝玉妍雙眼微眯地看著這一切,道“其他人都回去吧,邊不負、聞彩婷、雲霞留下,其餘人就回去吧。”
幾人對視一眼,皆是皺起了眉頭。
此時的邊不負,依然穿著一襲青衫,作那士子之態,不過和初時相比,現在的他完全就是一個病癆鬼的模樣,臉色蒼白無比。
“掌門,這樣是否有些不妥?”
祝玉妍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反倒是聞彩婷出聲道“我們過來不是與那道人為敵的,若是最後真的起了衝突,想要退卻,以我等的實力也能減少一些損失。若是讓弟子們留下,還真讓他們去衝那軍陣嗎?”
賤人!
邊不負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完全沒有往日的囂張跋扈,誰讓他現在實力大減呢,真要是敢再像以往那般,怕是第一個容不下他的,就是曾經對他百般維護,哪怕是親生女兒被欺負都依然如故的祝玉妍。
不過他也清楚。
麵對這兩千餘精銳的軍陣,他們這些宗師高手,也最多能做到全身而退,根本沒有對抗的可能。
哪怕是幾乎站到了宗師頂峰、魔功強橫無匹的祝玉妍,也同樣不行。
讓弟子們留下,的確是送死。
可是被曾經完全瞧不上的女人如此訓斥,邊不負心中的陰鬱與憤怒幾乎要突破天際,‘賤人!賤人!賤人!’
而在這極致的折磨與忍耐之下,他的精神意誌,似乎反而有了一些異樣的增長。
院內,婠婠順利地走到小院門口,看到了大馬金刀的宇文成都,輕笑道“宇文將軍,婠婠想進去見見國師,還請將軍通融。”
宇文成都咧嘴大笑道“若是師尊的侍女婠婠,本將自然會讓的。隻是不知道,來的是侍女婠婠,還是陰癸聖女?”
師尊?
弟子?
婠婠瞳孔微縮,不敢置信地瞧著宇文成都,“原來將軍有如此機緣,居然能拜在道長門下,婠婠為將軍賀。”
宇文成都笑得更得意了……不對,什麼叫‘居然能’,他可是宇文閥最傑出的年輕一代,怎麼就如此被人瞧不起?
宇文成都冷哼一聲,正想有所動作時,耳邊卻傳來了林遠的聲音。
他側耳傾聽一陣,隨即心不甘情不願地對著身後院子微微一禮,“弟子遵命!”
隨後,他讓開了位置,“進去吧,師尊他要見你。”
“多謝將軍。”
婠婠微微欠身,隨後踏步入內。
從燈火通明到月色照人,婠婠的雙眼很快便適應了光芒的劇烈變化,尋找到林遠的所在後,便快步走了過去。
“婠婠,見過道長,道長安好。”
林遠放下手中的書籍,冠玉般的臉龐上帶著淺淺的笑容,“貧道也很想知曉,今日來的,是貧道的侍女婠婠,還是陰癸派的聖女婠婠。”
“婠婠是陰癸派的聖女,但卻也永遠是道長身邊的小侍女。”婠婠直視著林遠的雙眼,展露著自己的心意。
眼睛是心靈的窗戶。
在這以提升精神意誌為境界晉升標準的世界,越是境界高深的存在,越是能通過雙眼了解一個人的心緒。
不用太多、太細致,隻是能知道言語的真假,就已經足夠。
林遠很滿意婠婠的選擇,“貧道對陰後也是神交已久,便請她們進來吧。”
婠婠再次躬身,“是,道長。”
出門的時候,宇文成都雙手抱胸,很是不爽地盯著婠婠,但卻沒有阻攔,顯然林遠也是讓他聽到了決定的言論的。
不過,這兩千精銳,他卻沒有撤走的意思,反而咧開嘴角,露出森白的牙齒,“本將對陰後的風采也十分仰慕呢。”
婠婠微笑道“將軍會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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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婠婠離去的背影,宇文成都冷哼一聲,招呼著親衛過來,替自己卸了甲,露出裡邊的道袍。
看到這道袍,親衛明顯有些傻眼。
宇文成都哼道“沒見過世麵。以後本將軍也是國師的徒弟了,自然要跟著師尊一起修道。”
話是這麼講沒錯。
可國師穿著道袍是飄飄如仙,而你穿著仿製同樣款式的道袍,卻感覺是一個邊軍穿上了儒裝一樣,太彆扭了。
當然,親衛自然不會傻到提出來的,免得被揍——宇文成都對手下士卒其實是不錯的,待遇和撫恤都做得很到位,就是喜歡動拳頭。
“師尊,請讓弟子守候在側,免得有宵小打擾師尊。”
宇文成都進到了院了,朝著林遠行了一個道禮。
看得出來,這小子是用了心的,這道禮行得是有模有樣,沒好幾個時辰的功夫都做不到這種水準。
就是他這一身裝束,明明很正經,卻穿出了不正經的感覺。
穿著正版道袍的林遠都有一種換套衣服的衝動,好在他克製住了,否則比起換衣服,他更樂意好好收拾這小子一頓。
宇文成都忽然感覺有些冷,下意識地緊了緊衣袍。
有林遠的許可,宇文成都便安排了手下士卒,不會讓人再阻止婠婠帶過來的人,而婠婠此時也回到了祝玉妍這邊,“師尊,一切已經安排好了,道長在府中院內等候師尊。”
“師姐不能去,這裡邊肯定有陰謀!”
邊不負陰鷙的眼中透露出一絲恐懼,原本在每日午時發作的騷癢之感,似乎又再次發作了起來,讓他全身輕微顫抖起來。
祝玉妍卻是看也不看他,大踏入往前走去。
聞彩婷、雲霞二位長老也是一同跟了上去,隻留下邊不負站在原地,臉色青一陣、白一陣,但最終咬咬牙,也是跟了上去。
這幾個月的時間裡,他每天都要經受生死符的折磨。
從午時到傍晚,好幾個時辰,而且每日的程度各不相同,那種明明全身騷癢,卻哪怕是將肉都抓破、露出森森白骨也無法遏製的騷癢感,幾乎要將他折磨瘋了。
如今那個妖道就在不遠處,就算是死,也要把這件事給解決了!
陰癸派一眾高層踏入國師府中,宇文閥的精銳為之讓路,這一幕,也是讓暗中的各方勢力緊張起來。
林遠這位國師身份神秘,但是個道士,更是被楊廣敕封統領天下道門。
前些時日在大江之上,林遠驚走大宗師寧道奇的消息,也早已經傳了開來,一個實力疑似強過大宗師、背景神秘的道士。
宇文閥和陰癸派就不用多說了。
一個是四大門閥,一個是魔門魁首,再加上至少上道門名義上的領頭人,這三方勢力交織在一起,已經足夠讓所有人驚懼。
難不成,曾經鬥得你死我活的道魔兩派,居然聯合在了一起,而且都成為了宇文閥的支持者?
“這不可能!門閥爭天下,宗派爭道統。宇文閥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同時給出道魔兩派都認可,甚至願意為之握手言和的承諾!”
“更何況,那所謂的國師,真的是道門隱世百十年後的行走嗎?”
李世民與李秀寧就坐在這條街的一處客棧高樓之中,看著祝玉妍一行踏進了國師府的大門。
李世民有些坐立不安。
如果是道魔二派聯合的話,哪怕他有著佛門的支持,也已經落入了下風,而且是絕對的下風!
彆看道門隱世這麼多年,但從來沒有任何一個人,會小覷了道門的力量。
李秀寧突然看向門口,秦川打扮的師妃暄走了進來,麵色平靜道“李公子請放心,這位國師,至少不能代表全體道門。”
國師府中,祝玉妍一行踏過兩千精銳士卒留出來的長廊。
麵對那林立的大刀長矛,還有閃爍著森森寒光的箭鋒,哪怕是宗師高手,也感覺危險無比。
聞彩婷、雲霞三人,都是一臉肅然,更是全身緊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