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宣夜大道的拱橋上,感受著暖洋洋的光線與拂過臉頰的溫暖微風,江凡卻縮了縮脖子,感覺像是站在冰雕旁一樣,止不住的寒氣往他的衣服裡鑽。
他舔了舔嘴唇,悄咪咪的瞥了鏡流一眼,卻發現她那張清冷的臉上更加麵若冰霜,像是在場的所有行人都欠了她八百萬巡鏑一樣,渾身都散發著生人勿進,否則格殺勿論的氣息。
他猶豫了一會兒,將懷中快摞成小山一樣高的各種食物往她那邊湊了湊,小心翼翼的試探性開口詢問:“鏡流,要吃嗎?有老昂家的熱包子,還有城南那家的糖葫蘆,還有一杯左旋可可粉的熱奶茶,還有你喜歡吃的竹簽糯米...”
鏡流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身為雲騎軍,巡邏時抱著一堆食物,成何體統,難道發生緊急事件時要將這些食物都丟過去撐死敵人嗎?去扔了。”
“我能每個都咬一口再扔嗎?”江凡看著懷中這一摞小山似的食物,眼眸中閃過一絲肉疼,連尾巴都垂了下去,不複活力。
這些食物都是他沿途經過宣夜大道那些門店時,心地善良的女食客們贈予他的,他原本想擺手拒絕的,畢竟他已經是一個合格的雲騎軍人了,還是知道在工作時間是不能摸魚的。
可偏偏這些女食客們的理由讓他無法反駁,餓著肚子怎麼保護她們?如果不親自嘗嘗這些食物的味道,怎麼知道他們的用料好不好呢?軍民一家親,難道他要破壞軍民團結嗎?
這一個個大義凜然的理由簡直讓他沒話說,他也隻能沉默的接過來,可誰知道一路走來,竟然都不知不覺的疊成了一摞小山。
“裡麵有毒,去扔了,想吃我給你買。”鏡流抓住江凡的肩膀,拽著他往垃圾桶旁走。
江凡看著近在咫尺的左旋可可粉熱奶茶,又瞅了瞅目光始終盯著前方的鏡流,他悄咪咪的往前探頭,試圖能在與奶茶分彆時輕輕喝上一口,可還沒等他的嘴唇觸碰到吸管,鏡流那清冷的聲音就在他耳邊響起。
“我勸你的嘴老實一點,裡麵有毒。”
江凡縮了縮腦袋,有些不明白自己是怎麼暴露的,直到他不經意的看了眼尾巴,這才發現他那尾巴晃啊晃的,帶起一陣陣微風,想來就是剛才內心為自己的聰慧點讚時,不小心尾巴帶起的風打在了鏡流的大腿上。
但是這也太神了吧?真就自己的尾巴動一動,她憑借著尾巴扇動的風都能知道自己心裡的想法?這和肚子的蛔蟲有什麼不同啊,江凡心裡胡思亂想著。
江凡站在垃圾桶旁,眼睜睜的看著懷中如小山般的食物被一個接一個地扔進垃圾桶裡,特彆是那杯左旋可可粉的熱奶茶,饞的他恨不得跳進去把它撈出來抱在懷裡,龍性本饞,這哪裡能怪他呢?
江凡心裡正為他的奶茶感覺悲戚時,一道痛苦的嘶吼聲忽然在他耳邊不遠處炸開,緊接著就是人群的慌亂叫喊與密集的腳步聲,隻是瞬息之間,街麵上瞬間亂成了一團。
江凡剛剛轉過身去看,鏡流就已經拔出了長劍欺身而上,與鏡流交戰在一起的也不是什麼豐饒餘孽,而是魔陰身,也是長生種的宿命...
魔陰身是長生種的宿命結果,也是享受長生的好處時帶來的弊端,雲騎軍中有明確的規定,墮入魔陰者,六辰顛倒,人倫儘喪,遇到魔陰身者,無論對方前生身份如何璀璨偉大,都當斬儘,不得留情。
鏡流揮劍的速度很快,每一劍都能刺入魔陰身的要害之中,江凡也隻能隱約間看到一抹拖曳著銀色流光的劍刃一閃而過,好像場內完全不用江凡出手,以鏡流的身手完全能毫發無損的殺死這隻魔陰身。
江凡拔出輕語準備加入戰鬥一同與鏡流共進退,隻是他剛剛表現出想要戰鬥的想法,鏡流就一劍挑開魔陰身,眼眸向他這邊望來,清冷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無需出手,我來保護你即可。”
江凡看著鏡流瀟灑揮劍的模樣沉默不語,心說你還以為我是以前那個上課總睡覺,跑幾步路就咳嗽的病秧子啊,我天天晨鐘不響就被你拉著加練,早就脫胎換骨了我,現在也稱得上是一代高手了吧。
江凡正胡思亂想著,一陣某種物體轟然倒地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他抬起頭向前看去,鏡流正把長劍插回刀鞘中,她低著頭看著腳下的魔陰身沉默著沒有說話,像是陷入了某種沉思。
“怎麼了?是受傷了嗎?快抬起手臂讓我看看...”江凡小跑過去湊近鏡流身邊上下仔細打量著,抬起手戳戳這戳戳那,生怕那魔陰身給鏡流砍出一道傷口來。
鏡流沉默了好一會兒後,忽然抬起頭端詳著江凡的側臉,輕聲說,“江凡...如果有一天我也墮入魔陰身..我希望是你能結束我的生命。”
江凡的動作一頓,聲音悶悶的:“我們持明族的壽命比你們短多了...你這話應該跟下一世的我說..”
他低著頭不再說話,走到鏡流身後端詳著她背後有沒有傷口,黑色的長發垂下來讓人看不到他的表情,兩個人沉默著誰也沒有開口說話,密集的腳步聲隱約從街道的儘頭傳來,是得到情報的雲騎軍。
“魔陰身...”他輕聲低語,金色的光芒在他的瞳孔中一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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