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皇帝之愁
十月末的汴京城，伊然有些涼意。秋風乍起，街道兩旁種植的樹木，開始飄飄落葉。波光粼粼的金明湖，也吹皺一池秋水。
夜色降臨，巍峨的大周皇宮，燈火輝煌。一向以勤奮著稱的元祐帝，此刻依然還在上書房中批閱奏章。有些涼意的夜晚，上書房裡早已經升起了小暖爐子，讓房間溫暖如春。
坐在上書房的元祐帝，看著一本奏章，微微皺眉，眯起眼睛，著實有些不悅。在他身邊的飯菜，已經熱了又冷，冷了又重新換了新的，卻一口沒動。
站在一邊伺候的德公公，心中歎了一口氣，卻不敢在多勸皇帝用膳。他已經勸了幾次了，可皇帝都還沒有動手用膳，而這種情況，已經習以為常。
偷偷打量著元祐帝，看著他皺起的眉頭，德公公也好奇，猜測到底是什麼事情，居然惹得皇上連飯都吃不上。
“小德子，你說朕是不是一個好皇帝？”
忽然間，一直皺眉沉默不語的元祐帝幽幽歎了一口氣，開口問道。
聽到這話，德公公心中一緊，身子一抖，直接跪下來，誠惶誠恐道：“皇上何出此言。在小德子心目中，皇上乃千古一帝。自皇上登基以來，兢兢業業，從未懈怠一絲朝政！將我大周江山治理得井井有條，人和政興！謂之國富民強！開創我大周千年盛世之基業！”
看著被嚇住了的德公公，聽著他那奉承的話，元祐帝沉默不語，最終還是自嘲笑了起來，道“人和政心，國富民強？嗬嗬，小德子啊，你還是這樣會拍朕的馬屁！”德公公匍匐在地上，顫抖著道：“皇上，老奴句句都是肺腑之言！”
“起來吧。你這老狗，彆動不動就下跪！”元祐帝揮了揮手。
等到德公公再次起身，元祐帝再次喟歎道：“你說的沒錯，自朕登基以來，從未敢有一絲懈怠，就是怕先祖們開創的大周江山在朕的手上敗落！三十多年來，朝政未落下一絲，兢兢業業，如履薄冰！”
德公公聽著皇帝這話，心中卻是相信這是皇帝的真心話，而且感觸太深。他陪伴身邊的這位君王，仔細一算，已經接近五十年了。從孩童到今天的白發蒼蒼，他見證了眼前的這位君王說經曆的一切。
或許，眼前的這位君王就是自古以來最勤奮的一位帝王！
“皇上心係天下蒼生，心係江山社稷，乃天下百姓之服。”德公公心中感慨道。元祐帝卻笑了笑，起身在上書房走動起來。走了兩步，這時候他才感覺肚子有些餓了，看到一邊的晚餐，又想到了奏章上的事，忽然就沒有了胃口。
“皇上是不是有什麼心事？皇上，你晚上一點膳也沒有進，要不先用點膳。”看到元祐帝的表情，德公公再次小心翼翼進言道。
“沒胃口，吃不下！”元祐帝擺擺手。
再次皺眉，元祐帝輕歎了一句道：“小德子啊，你說朕是不是德行有虧，為什麼這黃河，年年發大水，年年懲治我大周百姓子民呢？”
德公公心中總算明白皇帝為什麼發愁了，原來是在為黃河大水發愁。
事實上，他也知道這事。
黃河大水，已經成為大周朝最為頭疼的事情了。自大周朝立國一來，這黃河發大水，幾乎是三年一小來，五年一大來。黃河水患，是大周朝要應對最大的難題。
汴京城又緊挨著黃河，也深受黃河水患的危害。自大周朝立國這一百多年來，汴京城就被黃河大水給淹了好幾次。最近的一次，就發生在八年前。
每一次黃河大水，那都是千裡荒蕪，百姓流離失所。黃河泛濫，衝垮河堤，水患所過之處，那就是一個慘字。
黃河水患，幾乎是年年都修，大周朝也算是花大力氣整治，可收效甚微。
就在今年夏秋季節，連續下了數天大雨，黃河再次發水患。雖沒有往年那麼猛烈，可也差點危及汴京城的安危。要不是維護得當，在水患來臨之前，汴京官府組織人力加固河堤，或許汴京城又要遭遇水患危害了。
汴京城沒太大問題，可黃河下遊卻遭殃了。特彆是大水衝垮了山東境內的一個縣的河堤，黃河大水泛濫，數十萬百姓受災，今年夏秋糧食都已絕收，百姓流離失所，再加上有邪教暗地活動鼓動，受災地區，伊然有動亂的跡象。
此刻，擺在皇帝桌麵上的奏章，便是山東道遞來的請求朝廷救災賑災的奏章。元祐帝也是為了這事犯愁了。
德公公心裡也忍不住歎氣，彆人都認為大周朝富足四海，國泰民安，可也隻有身居這朝中中樞的人才明白這個帝國是一個什麼情況了。
彆看大周朝現在一片盛世景象，可朝廷現在卻窮得叮當響。今天戶部尚書才剛剛表明了朝廷沒錢，整個戶部庫存銀兩不足五十萬錢，元祐帝就是在頭疼該如何解決受災百姓的問題。
這時代的大周朝，也出現了另外一時空的大宋朝的弱“冗兵、冗官、冗員”，整個國家看似強大，可朝廷的財政收入卻要養活越來越龐大的軍隊、官僚、王公貴族等，已經越來越力不從心。
更何況這些年來元祐帝好大喜功，發動了幾次對北方遼國的戰爭，耗費了巨大的財力物力。大周朝還養著百萬兵員，更耗費巨大。總之，皇帝和朝廷現在也窮啊。
斟酌了一下，德公公小心翼翼問道：“皇上，是在為黃河賑災憂心？”
元祐帝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苦惱道：“差不多吧。這黃河年年發大水，年年要賑災。朝廷這幫人，卻沒有一個人能拿出一點有用東西來，就會光叫真德愛天下，全是一般飯桶！”
聽著皇帝的抱怨和憤懣，德公公可不敢輕易答話。好一會，才低聲道：“皇上仁愛百姓，是江山社稷之福。”
元祐帝擺擺手，對於這馬屁，他早已經沒啥感覺了。忽然間，他想到了一個事，便問道：“對了，早幾日襄城那丫頭讓朕做了什麼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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