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越想越覺得憤怒難忍。
抓著輪椅的手指用力收緊,力氣之大,隱約可見手背青筋。
臉上的神情更是難看至極。
一雙因上了年紀而染上渾濁的眼眸,瞪得渾圓,幾乎快要凸出來。
可即便如此,在場人的態度也沒有任何回寰,依舊沉默且堅決。
無聲抗議著老太太糊塗愚蠢的決定,文惠心覺得威嚴受到了極大的挑戰。
秦雅薇同樣大感不妙,有預感結果大概無法讓她如願。
這個認知讓她心有不甘,垂落在身側的手掌緊握成拳,指甲陷入掌心也猶然未覺,隻在手掌鬆開時,留下深且明顯的指痕,看著觸目驚心。
與此同時,給老太太留足間隙做心理建設的霍硯霆,見時機差不多了,也適時地開口道:
“看來各位都已經給出了明確且鮮明的態度,祖母呢?是否還要堅持最開始的選擇?”
霍硯霆麵容冷峻,聲音淡漠地出聲問。
一字一句,聽似慢條斯理,卻句句戳中要害,尤其最後一句,更像是一柄利劍般,精準無誤地紮在老太太的痛點上。
讓她本就煞白的臉色,更加血色儘褪,身形晃了晃,若不是坐在輪椅上,怕是早就倒地不起了。
偏偏霍硯霆的問題,除了掀開遮羞布,讓老太太無所遁形外,並沒有其他毛病。所以縱使她心有惱怒,也隻能強忍著,甚至於無法規避,在長久的沉默後,到底出聲,底下高傲的頭顱找補道:
“就算我有心堅持又能怎麼樣?你們都鬨到要出去另立門戶了,難道我還真能為了一個不討你們喜歡的外人,便糊塗到連親生兒孫都不顧嗎?那樣我往後到了地底下,要如何麵對霍家的列祖列宗?”
文惠心仿若忘了先前揚言她最不缺兒子時的六親不認、盛氣淩人,一張臉打得啪啪作響。
卻仍堅定地說著漂亮話,正義凜然地往自己臉上貼金。
其他人見她這麼快地改變話鋒,麵上皆露出不齒的神情,還有的止不住慶幸,剛才沒有腦子一頭熱,被名利衝昏頭腦,跟著老太太助紂為虐。
心裡長籲了一口氣,卻都掩藏得很好,沒有當場顯露出來。唯有霍硯棋年輕氣盛,眼底劃過幾分譏誚,不怕死地頂撞道:
“還見什麼列祖列宗呢?您不是最不缺兒子,不稀罕我爸、叔伯他們的嗎?那更應該分家,帶著你那姓秦的寶貝疙瘩出去單過,等以後走了,也直接埋入他們秦家的祖墳,對得起他們秦家的列祖列宗就好了。”
霍硯棋說得半點不客氣。
比之他的大哥霍硯霆還要乾脆利落,字字句句直戳老太太的心窩子,直讓她下不來台。
老太太順風順水,風光無兩,當了一輩子的人上人,過去幾十年被兒孫頂撞的次數,都沒有今天小半個時辰來得多。
尤其這一字一句,聯係實際,再加以修飾,反諷她的話語,根本讓她無從辯駁。
文惠心十分難以忍受。
特彆是想到對方毛沒長齊,還是她的孫輩,卻已經踩在她的頭頂,肆無忌憚地頂撞,踐踏她的威嚴。
羞憤惱恨更是伴隨著臉上火辣辣的灼熱席卷而來。
在尋不到宣泄之處後,文惠心隻得揚高語調,怒斥道:
“住口!大人說話,哪有你小孩插嘴的份?”
此話一出,老太太像是尋到了扳回一局的訣竅,說完後,瞪了三兒子一眼,矛頭直指霍燁雍。
“老三,你看看,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好兒子,半點家教都沒有?出去也不怕丟我們霍家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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