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的溫度不斷升高。
沈知然隻覺得渾身血液都往兩個頭上衝。
即使剛才還想著準備好後再創造完美回憶,但這回麵對天生善於誘引的蛇類,心裡防線也碎了一地。
“能、能看嗎?”
沈知然的手貼著那微涼的觸感,呼吸發緊,感覺喉嚨裡和鼻腔中都有熱意滾動。
他忍不住靠近了一點。
江珩拉著他的手往上,端詳著他的表情。
差一點就能碰到了……
真讓人好奇他的反應。
會驚訝嗎?
啪嗒。
什麼東西落在床單上,打斷動作。
沈知然低頭,在床單上看見了紅色的血花。
一滴、兩滴、三滴……
並且還在源源不斷增加。
沈知然愣了幾秒,才發現那是自己的血——
他流鼻血了!
沈知然“……”
啊啊啊啊啊!丟死人了!
他一把抽回自己的手,捂住口鼻,試圖維持正常,但血還是不聽話地從指縫間流出。
沈知然猛地站起來,像是考試前做了大量準備,考試卻沒考好的學生,愧疚又尷尬“可能是因為太乾了……夏天到了……我、我先去處理一下!”
他說完,逃也似的跑進浴室。
血還在流,沈知然尷尬的去洗手台清理了一下,找到兩團止血藥棉塞鼻孔裡。
過了兩分鐘,血停了。
沈知然吐了口氣。
他低頭看了眼,有點煩。
該死的,消停點啊!
你以為我不想?
但剛才都那樣了怎麼繼續啊?啊?!怎麼繼續都很尷尬吧……
煩躁地揉了揉頭發,沈知然乾脆進了浴室,放水泡澡,試圖冷靜一下。
但扶著浴缸邊坐進去的時候,沈知然忽然頓住。
浴缸壁是冷的,很容易讓他聯想到剛才摸到的皮膚觸感,但手感卻差得很遠……
喉結滾動,沈知然感覺鼻腔裡又有熱意流淌。
啊啊啊!
他捂住鼻子,另一隻手伸出去夠置物架上的止血藥棉,仰起頭,無聲咆哮。
浴室裡水聲嘩啦。
臥室內,江珩的視線從浴室移開,落在被子上。
紅與白極其刺眼。
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加速,一個念頭瘋狂跳動——
想弄臟他。
但……今天算了。
如果沈知然再像這次一樣昏迷不醒,他的心情也不會好。
江珩想到那天從海裡將人撈起來時的場景。
黑色的天空與海水、遠處刺眼的光、懷裡體溫逐漸喪失的人……
似乎與記憶深處某些內容重疊。
可想要仔細探究時,卻隻找到一片空白。
隻有那種手指發麻的感覺格外清晰。
這兩天,他一刻也沒有睡,吃飯洗漱在這間病房。
第一天時,來探望的人很多,他們送來數不清的花,圍著沈知然。
有人擔憂,有人幸災樂禍,有人表情麻木。
而江珩就站在不遠處看著床上臉色蒼白的人,想到了深深印刻在腦中數十年的相片——
被跳動著的燭火簇擁著的女人靜靜躺在水晶棺中,她周圍擺放著所有名貴又豔麗的花朵,教皇在她對麵念著經文,她本人卻安靜沉默,永遠不可能再聽見任何聲音。
沈知然的臉,和女人的臉在某一瞬間重合,江珩的心臟陡然停了一瞬。
很難形容那樣的感覺。
那是一種比心愛的玩具壞掉還要令人難受的感覺。
因為你知道,玩具壞掉,遲早會找到新的、更好玩的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