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事有一說一,拋開違反軍紀一事不談,你們也好意思在這個節骨眼兒去尋花問柳,這乾的是人事嗎?是個人他也乾不出來啊!”
“還正規軍!瞧瞧你們這操行,我一個土匪出生的人,都替你們臊得慌!真給正規軍丟臉!”
幾根軍棍被遞了上來,那名屬下與另外幾人挨個懲罰,等到棍子打完,衛驍帶著那三千多名崔誌暉的部下來到停放烈士遺體的地方。
這時,任氏與俞皎竟已在那裡。
她們帶著一些人正在為死去的將士整理儀容。
條件有限,他們也不能為將士們洗淨身上的血跡,但好歹將士們的頭發是整齊的,臉是乾淨的,走得還算體麵。
崔誌暉的部下見兩名弱女子正在麵不改色地為烈士們處理遺體,不由有些佩服她們的膽量。
但想到這支隊伍的的首領便是一名女子,便也覺得沒什麼奇怪的。
這時,白明微提著幾個麻袋進來,放到眾人麵前:“選取烈士的一件遺物,裝進這布袋裡麵,交給記錄的人寫上他們的名字。”
衛驍把小布袋層層傳遞下去,等到眾人拿起布袋時,一些識字的人,眼眶不由得濕潤了。
隻見那布袋上無一例外地繡著幾行字:遙遠的故鄉啊,永彆了,我的靈魂將永遠留在這裡,抵禦敵寇。
並不是每個人都為榮譽而戰,尤其是地方駐軍,他們更多的是為了糊口,有的則是有著在軍中摸爬滾打企圖獲得一官半職的野心。
跟戍守過邊關的老兵講山河疆土分毫不讓,他們一定能提頭去戰,因為他們守過,所以知道每一寸土地有多珍貴。
跟做過土匪的人講榮譽,講世人的評說,講成為英雄的路,一定能感動他們,因為他們被懼怕被憎惡,得不到認同,所以想活得光明磊落。
但是對這些幾乎可以說沒有榮譽感的駐軍,要在他們麵前樹立一言九鼎的權威,讓他們懼怕,才不至於失控。
現在,白明微準備收服他們的心。
而“故鄉”二字,在任何一名戰士麵前提及,都會引發強烈的共鳴。
因為那是生養他們的土地,那片土地上留下他們曾經的記憶,也生活著他們至親至愛之人。
但也是,他們很可能今生都無法再踏足的地方。
見眾人的反應,白明微緩緩開口:“這上麵的話不是我說的,而是一名五旬老兵所說。”
“當時我就在身邊,那名老兵腸穿肚爛,隻剩一口氣吊著,我見他唇角微動,當以為他想為遠方的親人留下遺言。”
“可當我附耳過去時,卻聽到這樣一番話。於是我便委托繡坊製作用來裝遺物的小袋子,並把這番話繡在上麵。”
“我想這番話用來形容每一位戰死沙場的烈士,最是合適不過。他們惦念故鄉的心,回不去的遺憾,以及保家衛國的決心,都蘊藏在這字裡行間。”
白明微說得極為平淡,可就是這樣平淡的語氣,卻叫人聽出濃濃的哀傷。
回不去的故鄉,可能再也無法相見的親人。
或許他們每個人參軍的出發點與戰場給他們帶來的感覺都不一樣,但這卻是所有人心中的抱憾。
之前懷疑過崔誌暉的死那名副將捂住嘴,竟是流下兩行熱淚。
他泣不成聲:“我參軍十五載,已經有整整十五年沒有回家了,期間也隻送過五封家書,不知我那老父老母與妻兒,他們是否還在亂世中堅強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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