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臉覆銀麵,越眾而出。
他身形較為清瘦頎長,比出現過的元家老大、老二、老三看起來都還要單薄。
然而便是這份單薄,叫他看起來多了幾分縹緲的邪佞。
他高高立在屋頂,凜冽的寒風把他的衣袂吹得獵獵作響,似乎隨時都會將他撕得粉碎。
可偏偏,他負手於背後,四平八穩地站在那。
一身素衣與銀麵沐了星月的光,陰影之下雙眸細長,有種妖冶鬼魅的詭異,像陰險的狐狸,令人觸之心驚。
他一開口,便說出了自己的身份:“初次見麵,我是北燕大長公主府的元四。”
元家四公子。
不像三位哥哥一樣,全都以武力少年揚名。
然而就算他武功不及兄長,也無人敢小覷他,因為他有元家“智囊”之稱。
比起隻會揮舞拳頭的哥哥,他是更可怕的存在。
果然下一句話,便叫將士們心涼了半截。
“你們剛剛殺了北燕多少\將士來著?起碼也得有一兩萬了吧?所以本公子做了一件事,那便是用你們東陵的百姓,填補這個空缺。”
“本公子知道你們有戰無不勝的陣法,也有攻無不克的武器,但是你們的陣法和武器,能對你們的百姓用麼?”
“他們的家人,可都在本公子手上,你們也彆妄想他們會撤退,否則他們最在意的人,隻有死路一條!”
多好聽的聲音,用愉悅的語氣,說著淡漠而殘忍的事。
仿佛人命在他眼底,就隻是微不足道的塵埃草芥。
夠狠,像是他元家的作風。
衛驍立即看向四周,所有敵方陣營的人都身披戰甲,除了高矮胖瘦,在這光影之中,根本無從分辨誰才是真正的敵人。
直到一些小小的孩子,被推出來,火光大亮,照見他們驚恐的容顏。
衛驍捏拳,他告訴身後的伍長:“北燕元家,都是畜生投生的,毫無人性,今夜將士們絕對不能折在這裡,否則東陵想要再翻身就難了!”
“若是逼不得已動手,這個責任我一力承擔,絕不能連累白姑娘,更不能連累任何兄弟,到時候你們眾口一詞,就說是我下的命令,都明白了麼?”
幾名伍長鄭重點頭。
這個時候,所有人都不好受。
他們的盔甲上,刻著“家國”與“百姓”四個字,這四個字就像烙印在他們身上一樣。
滾燙而深刻。
時時刻刻都提醒著他們努力走到今日的目的。
每一寸土地,都是他們必爭的寶藏。
每一名百姓,都是他們珍視的存在。
若非萬不得已,誰也不會舍棄任何一人。
但目前的情況,他們無法保證百姓的安全,如果因此受要挾,導致全軍覆沒,那麼誰來繼續保衛這個國家?
北燕再次向南推\進時,誰挺身而出,以血肉之軀築起一道道堅實的城牆,擋住凶狠的敵寇?
舍不下這些人,那麼失去的將會更多。
這時,風輕塵下了一條命令:“區分他們很簡單,隻看他們握著兵器的模樣,是否凶狠且帶殺意即可。”
“遇到我方的百姓,以讓他們無法行動為目的,除非萬不得已,不能下殺招,遇到敵方將士,殺無赦,今夜我們必須撤出羌城。”
銀麵男見白家軍沒有因此受威脅,他也不著急,似乎這並不是他用來克製東陵大軍的唯一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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