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城內。
風輕塵正在據點裡品茶,他姿態閒適悠然而坐。
在他的身後的榻上,躺著一名傷痕累累的男子,那男子瘦削見骨,渾身是傷,便是昏睡過去,眉頭也緊緊地皺著。
零現出身形,恭敬地肅立在風輕塵麵前:“主子,一切安排妥當。”
風輕塵放下茶盞:“辛苦了。把人看好,命一定得留住,死了就沒用了。”
零恭敬應下,卻也疑惑:“主子,月城易守難攻,哪怕城牆之上隻有數千人,也能將白姑娘的八萬將士拒之門外,您怎麼看起來一點兒也不著急?”
風輕塵鼻端嗅了嗅,問:“你聞到了什麼?”
零不解:“請主子明示。”
風輕塵為自己再倒了一盞茶水,纖長的指骨握住白淨的瓷杯,淡聲說道:“開春以來,北境尚未下過一場大雨,是時候了。”
零起身推開窗戶,隻見適才還晴空萬裡的天,霎時就布滿烏雲。
黑沉沉的雲層滾滾而來,遮住了明麗的春光,天地間一片晦暗,充斥著暴雨前的悶熱。
卻是暴雨將至的前兆。
零恍然大悟:“屬下還覺得奇怪,為何白姑娘攻城前,給了敵軍半個時辰的時間,讓敵軍交出秦臻,原來是為了拖延時間。”
風輕塵端起茶杯,慢條斯理地呷了一口茶:“很快,小姑娘便占儘天時、地利與人和。”
天時。
開戰前白明微早已向農夫了解清楚,北境開春以來第一場大雨就要來了。
隻要暴雨傾注,守城士兵麵對攻城一方最有用的火攻手段就沒了效用,火點不著,雲梯與樓車就能暢通無阻。
公孫先生製作的每輛樓車都架了幾台弩機,隻要幾名將士不停地裝弩,用箭陣壓製城牆上的弓箭手,雲梯就能順利架上去。
地利。
月城位於兩座陡峭的大山之間,是扼守北燕南境的第一道重要關隘,隻要守住了城牆,大軍根本無法爬上陡峭的山峰翻山越嶺入境北燕。
用土夯實的高城可謂是固若金湯,便是戰車也沒辦法撞翻,但是堅固也有它的弊端。
隻待引了山洪衝入月城,月城一時間無法泄洪,城門後守衛的士兵短時間內必然失去戰力,到時候月城最薄弱的城門,擋不住撞門的尖頂木驢。
人和。
三萬白家軍不愧為精兵的翹楚,陣法練得爐火純青,可在刹那之間變幻無窮。
六萬駐軍見此狀況,必定熱血沸騰士氣大振,屆時勢如破竹直驅月城不在話下。
思及此處,風輕塵輕輕撫在小白貂的後背:“東陵人被欺壓太久了,他們迫切希望證明自己,欽差大臣被擄恰好給了他們借口。”
“這次我不便露麵,以免被人看到,知曉小姑娘為這一戰蓄謀已久,這會影響軍心士氣。”
“況且雨聲太大,我便不能行動自如,等到兩軍開戰,你去幫我守在小姑娘身邊,彆讓北燕的刀劍,再傷著她。”
零頷首:“主子,屬下明白。”
……
白明微仰頭看了一眼天色,唇畔揚起:“既然北燕不肯交還欽差大人,那麼我們隻好動手去搶了。”
說話間,幾道命令頒下。
“張進何在?”
張進越眾而出:“屬下在!”
白明微吩咐:“帶一百人,架鐵盾提著桐油與白醋逼近城下,桐油潑灑在鹿角木與拒馬槍之上,米醋潑灑在城門旁的夯土上。”
張進拱手:“得令!”
“周毅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