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的一幕幕飛旋入腦海,隻要一閉上眼睛,他與兄長並肩作戰的的情景就會呈現在眼前。
未及冠的他們,在額上綁著紅綢以示激勵,初次上戰場的他們,也曾有過保家衛國的豪情壯誌。
可結果呢?
數萬人僅餘他與五哥活在世上。
人生最大的無奈,或許就是眼睜睜看著所在乎的一切被摧毀卻無能為力的感覺。
糞桶汙穢他能忍受,饑寒交迫他可以克服,但親長與同袍倒在身邊的情景,卻叫他曆曆在目,始終無法忘懷。
如今回到舊地,可怕的記憶霎時間如巨濤蓋天滅地翻湧而來,叫他生不如死。
白瑜深吸幾口氣,感受到空氣順著鼻腔經過喉嚨進入胸腔,他才有幾分活著的感覺。
最後,他克製住這一切負麵的情緒,向關心他的人報之一笑:“沒事,就是想起舊事了。”
眾人都看得出他的強忍,為了不勾起他的傷心事,便沒有多問。
俞皎握住他藏在袖底的手,用了用力,隨即又放鬆,整個過程沒有一句語言交流,但卻能叫他感受到妻子那顆溫暖而又炙熱的心。
他柔聲說道:“我沒事,彆擔心。”
俞皎什麼也沒說,隻是衝他笑了笑。
白明微抱著小傳義,並未上前安慰。
七哥所經曆的那些黑暗過去,並非她三言兩語便可以撫慰,而她也相信著,她的七哥必定能走出來。
那棵曾經讓她放心依靠的大樹,絕不會這麼輕易就倒下,就算狂風驟雨曾折斷過枝丫,也會頑強地生長出來,而且比以往更加茂密。
小傳義已然清醒過來,他想要從白明微的懷抱中下去,卻被白明微阻止:“現在人多,讓大姑姑抱著你。”
小傳義並未拒絕,把腦袋枕在白明微的頸窩,他小聲地問:“大姑姑,七叔沒事吧?”
白明微篤定地點點頭:“七叔會沒事的。”
小傳義壓低聲音:“適才七叔好可怕,傳義從未見過他如此。”
白明微柔聲說:“我們去陰山接親長時,他們已經離開身體,去了另外一個地方。”
“但是你七叔親眼看到他們失去生命,這對你七叔來說,是一個很大的打擊,所以你七叔才會一時失控。”
“但你七叔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他肯定能克服悲痛,繼續勇敢而堅強地活下去,我們給他一點時間。”
小傳義乖巧地點點頭,輕輕“嗯”了一聲。
正在這時,城門大開。
排隊入城的人在經受盤查後,陸續進入城中。
不多時,便輪到他們一行人。
守城的將士一眼就認出了白明微。
不需要鮮衣鎧甲彰顯身份,也不需要虎符證明,隻是她這個人往城門口一站,眾將士便不約而同齊齊跪下:“拜見郡主!”
白明微輕輕頷首:“都起來吧,彆聲張。”
眾將士立即起身,隨後讓開一條道,目送一行人入城。
但這樣的動靜早已引起行人的注意,眾人聞聲看來,隻見一群女眷帶著一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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