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府。
沈氏在終於忙完一大家子的事後,有空單獨見到分彆許久的兒子。
小小的孩童,就站在燈下,目光一瞬不瞬地望著母親。
生怕一錯眼,母親就會消失不見。
“傳義,我的孩子。”
沈氏迎上那雙晶亮晶亮的眸子,再也忍不住,啞聲呼喚。
“娘親!”
軟糯的聲音,脆生生的呼喚著。
像是幾個月前,那個被抱在懷裡的孩子又回來了。
隨著話音落下,小傳義收起了所有不屬於他這個年紀該有的沉穩與冷靜,猛然撲入沈氏的懷裡,將沈氏緊緊摟住。
他啞著聲音,哽咽著,泣聲說道:“娘親,傳義好想您。”
沈氏蹲身,將兒子擁入懷中。
個子變高了許多的兒子,依然那麼令人疼惜。
手心摸到他脊背上的骨頭,沈氏又是一陣心疼:“我兒瘦了。”
小傳義小小的手,握住了沈氏的一縷頭發,他說:“娘親的頭發,原本又香又順,又黑又亮,如今卻夾雜了這麼多銀絲。”
“娘親必然是太過操勞,所以才會落下這一身的滄桑和憔悴,是兒子不孝,沒有照顧好娘親。”
沈氏搖頭:“傻孩子,隻要你平安,就足夠了。”
小傳義嘴巴一扁:“娘親,傳義平安歸來,娘親可歡喜?”
沈氏連忙點頭:“歡喜,甚是歡喜。”
母子倆相擁而泣,重逢的喜悅在一行一動,一言一語之間表露無疑。
這一刻,沈氏不是那個鎮住白府刀劍不入的大少奶奶,小傳義也不是那個成熟得令人心疼的孩子。
他們隻是一位疼愛兒子的母親,以及一位被深深疼愛著的孩子。
最後,小傳義小小的手,捧起沈氏的臉,兩隻拇指溫柔地為母親拭淚。
他說:“以往都是娘親給傳義講故事,今夜換傳義給娘親講故事,哄娘親睡覺好不好?”
沈氏含淚應下:“好。”
小傳義擁住沈氏的脖頸,輕輕拍了拍沈氏的背:“傳義答應過父親,他不在的時候,就讓傳義代替他好好照顧娘親。”
沈氏不停點頭,哽咽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小傳義的聲音,繼續脆生生地響起:“傳義的肩膀可能沒有父親的寬闊,但是娘親可以放心依靠。”
“傳義的也沒有父親高大,但傳義會像他一樣保護娘親;傳義還需要很多年才能長成父親那樣的男子漢,但傳義以及頂天立地。”
“傳義可以成為娘親的依靠,傳義答應過父親的,傳義答應過他的……”說到此處,小傳義哽咽得發不出聲。
任他天資聰穎,在母親麵前,也隻是個孩子。
隻是一個,接受了再也沒有父親這個事實,想要代替父親好好照顧娘親,卻又貪戀娘親溫暖的懷抱的孩子。
最後,沈氏緩緩鬆開小傳義,望著那一雙紅彤彤的眼睛,聲音輕柔地說:
“傳義不是要講故事哄娘親睡覺麼?那就講講,傳義這幾個月的所見所聞如何?”
“給娘親講講,北疆的風沙拂過臉畔時的感覺;給娘親講講,東陵兒郎的英姿。”
“給娘親講講,滴水成冰的天氣裡,你這雙怕冷的小腳,是如何禦寒的;也給娘親講講,我兒這雙小手,是如何親力親為照顧自己的……”
小傳義牽住沈氏的手,把她拉到床邊坐下:“傳義的故事很長,要分很多次講給娘親聽。”
沈氏頰邊蓄滿笑意:“我兒不必擔心,故事長就慢慢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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