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阿珺能活到我們這個歲數,他的一生,肯定也同你一樣,轟轟烈烈,充滿傳奇色彩。”
“隻可惜天妒英才,他終究沒能成為第二個你,你問我是否還記得他,怎麼可能不記得?我永遠也忘不了那好孩子。”
白惟墉又問:“你還記得我那大兒子,伯遠麼?”
沈自安道:“惟墉說的什麼話,我怎會忘記?”
白惟墉頷首:“那你應該也記得所有的人吧?”
沈自安篤定地道:“自然記得。”
白惟墉徐徐說道:“這就夠了,我們都還記得他們,記得他們的好,我們不會忘了他們。”
沈自安一怔,莫名的傷感蓋天滅地湧來。
正因為記得,所以才會這般難過吧?
那些孩子,都是他看著長大的。
他見過這些孩子頑劣的樣子,也見過這些孩子的意氣風發。
他們或許不完美,但卻個個出挑。
他還期待著這些孩子大施拳腳,把人生的路走得更高,更遠。
可才不久前他們還當街打馬,詩文傳遍天下,滿腔的豪情壯誌,浸染在他們富有張力的生命當中。
可轉眼間,他們血冷於邊疆,隻剩一具麵目全非的屍首被送回家。
不會再有什麼驚才絕豔詩文傳出,更不能在那些詩文中讀出擲地有聲的豪情壯誌。
餘下的,隻有親人好友的回憶,以及他們用性命證明的風骨與脊梁。
他不知道時間會不會把這些記憶磨平。
但他可以篤定,那種義無反顧投身於國難當中,用性命捍衛每一寸土地的決心,會像血脈一樣代代流淌下去。
植根於無數被曾被他們守護過的人心裡。
就像古聖先賢那樣,曆經千百載歲月,依然鮮活地留在書中。
最後,沈自安深吸一口氣,微微揚起頭,把眼中的淚意憋回去。
他拍了拍白惟墉的肩膀:“我不會忘記,相信我的子孫後代也不會忘記。”
“正如你所說,這個世上總有人為他人負重,為他人犧牲,這些人是英雄。”
“我成不了英雄,我的子孫後代也不一定是英雄,但至少我們會銘記英雄的事跡,讓他們的風骨傳承下去。”
“這才是犧牲的價值和意義。”說完,沈自安歎了口氣,離開了靈堂。
沈氏送他離去。
白惟墉目送沈自安離開,唇邊掛起一抹複雜到難以言喻的笑意。
他緩緩地闔上眼,兩行清淚自頰邊滑\落。
白明微連忙上前:“祖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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