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在意這嬌養到大的女兒,而是在生存麵前,總要有些東西被舍棄。
但這不代表,任夫人對女兒的愛就這麼沒了。
所以任夫人此時此刻,才會哭得這般傷心。
任府的下人垂著頭,悄悄抹眼睛。
任夫人則哭了許久,等到快要哭死過去的那個勁兒過去後,她才將帕子展開,一邊哭一邊說:
“這是我教她繡的花樣,她繡得比我好。”
又是一陣哭泣,任夫人這才緩過神來,一點點擦拭麵上的淚。
她紅著眼眶看向白瑜,聲音抽噎卻擲地有聲:
“白瑜,我要你發誓,必須過繼一個兒子初映,讓她在九泉之下,逢年過節也有個上香的人。”
白瑜震驚地抬起頭。
卻撞上一雙通紅的眼睛。
任夫人問他,一字一句:“怎麼?你不願意?”
白瑜不假思索地道:“我自是願意的,隻是如若我有孩子,這孩子不僅是我一個人的孩子,而是我與內子兩個人孩子。”
“過繼孩子這麼大的事情,我總要與她商量,若是她不舍得,而我為了承諾一意孤行,傷心的人,便會是內子。”
他很認真地解釋。
每一個字都發自肺腑,沒有任何摻假。
任夫人聞言,先是冷笑一聲,可緊接著,她便笑斂住笑意。
都說白家的男兒長情,懂得如何愛重妻子。
這種說辭從彆人嘴裡說出,她可能覺得是借口。
然而這些話從白瑜的嘴裡說出,她卻是覺得可信。
或許那傻丫頭,便是嫁了這麼一個可靠的男人,所以才寧願赴死,也不願意回到娘家。
想到這裡,任夫人深吸一口氣,斂住內心翻湧的悲傷。
她很認真地看向兄妹二人,也一改以往的尖酸刻薄。
她說:“身為母親,我的女兒沒了,便是你們在我麵前以死謝罪,我也覺得該!”
“但是我也知曉初映抱著怎樣的心情赴死,你說她笑著走的,我信,她本來就是一個一心為彆人著想的人。”
“能為她所珍視的人而死,她一定覺得死得其所,而且心甘情願。”
任夫人哽咽得不行,緩了許久才能繼續出聲:
“有這樣一個深明大義的女兒,我這個做娘的也不想與你們多為難,睚眥必報的心胸,隻會給我女兒丟人。”
“但是你們也要理解我這個當娘的心,她小的時候考慮她的吃穿住行,她長大了了考慮她的終身大事,如今……”
任夫人又哽了片刻:“如今她香消玉殞,我自是為她考慮長長久久的事情。”
“她一個孩子都沒留下,逢年過節能給她燒香的人,都沒有一個叫她娘親。”
“所以我希望,七公子能將你的一個兒子過繼給她,讓她的子孫後代,代代相傳,生生不息。”
“也讓她在你們逝去之後,她的墳塋依舊有至親之人替她掃,她的香爐之中香火能長久不衰。”
說到此處,任夫人話鋒忽然一轉。
語氣也有淡淡的哀怨,變得不容許拒絕。
她說:“如果你們不願意應下,那說明你們這歉意不夠真誠,以後這門你們也彆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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