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額上的青筋,以及通紅的麵頰,還有那攥緊韁繩的手,昭示著他內心的悲憤。
俞劍淩見狀,聲音哽咽:“殿下,走快一點吧。”
divcass=”ntentadv”劉堯沒有回答,胯下的馬仍然不緊不慢地走著。
車輪咯吱咯吱的響。
同伴的哀嚎此起彼伏。
他沒有錯開眼。
因為他要好好看看,在他養尊處優的生活外,東陵的子民處於怎樣的水深火熱之中。
他要睜大眼睛看著,看著他不能救下的人。
如此他才能敬畏生命,更明確自己的目標和職責。
他也沒有堵上耳朵。
因為他要好好聽著,這些來自地獄的聲音!
如此他才不會高床軟枕,躺在東陵子民的血肉上如夢酣睡!
在他的帶領下,隊伍走得極慢。
城門口那不大的空地,他們仿佛用了一生才走完。
這地獄般的場景,也印在每一個人的腦海之中。
是夢魘,是慘烈的記憶,恐怕窮其一生,都揮之不去。
正在這時,孟子昂被屍首絆倒,卻連忙阻止想要去扶他的白霄:“不能碰到我。”
白霄滿臉歉疚,因為在危急關頭,他幾乎保護不了孟先生。
要不是九殿下出手,隻怕他和孟先生都要死於匪徒的刀刃下。
孟子昂看出了他的心思,隻是說了句:“都儘力了。”
白霄垂首,握緊腰間的劍。
程主簿帶領殘部與百姓站在城牆上,看到匪徒儘數伏誅,欽差隊伍來到城下,連忙吩咐人打開城門迎接。
未等劉堯表明身份,他便從白明微的態度,推斷出九皇子是誰。
於是他率縣衙尚且幸存的官員,以及城內被組織起來的百姓,跪在入城處迎接:“拜見九殿下!”
沒有多餘的話語。
但程主簿那一聲哽咽的話語,以及身後百姓的神情,劉堯再熟悉不過。
他在血火邊疆見過這樣的神情。
那是絕望的至暗時刻過後,終於迎來曙光,如同劫後餘生,卻有點不敢置信的神情。
劉堯沒有多言,隻是道:“兩件事,第一,給我等準備落腳處;第二,必須迅速處理城門口的屍首,避免發生瘟疫。”
“是,殿下,臣這就為欽差大人一行準備落腳之處。”第一個命令,程主簿毫不遲疑領下。
但對於第二個命令,他顯得有些遲疑。
可以看出,這幾日發生的事情,仍叫他心有餘悸,不敢輕易出城。
這時,俞劍淩開口:“鎮北大將軍在此,大人不必有顧慮,城中百姓的安全要緊,再耽擱下去,引發疫病就不好了。”
程主簿深深地看了白明微一眼,目光緩緩變得堅定:“是,殿下。”
適才打鬥的場麵,城牆上的所有人都看到了。
有鎮北大將軍坐鎮這座城,就如同給他們吃下定心丸。
於是,程主簿忙不迭去執行劉堯下達的命令。
不一會兒,他們被安置在距離縣衙很近的一座宅子裡。
宅子原本屬於富戶,卻曾遭到匪徒洗劫。
偌大的宅子,沒有任何生人。
不時可見濺在地上、牆上的血汙。
可以想象曾經發生了多麼慘烈的事情。
卻也最適合這百數十人的隊伍落腳。
剛安置下傷員,城中的大夫便被請了過來。
成碧被安置在床上,她因背部中箭而側臥著,麵色蒼白,雙唇烏青。
白明微神色凝重地坐在成碧身邊:“大夫,婢子情況如何?”
大夫眉頭一蹙:“這毒厲害啊!來自她手上的傷口,是見血封喉的牽機,老夫也隻是聽說過,從未遇到過。”
“照理來說,她本該是一個死人,但奇怪的是,她的心脈完好,隻需要把體內的餘毒清出去,休養休養便沒事了。”
白明微聞言,點點頭:“勞煩大夫了。”
說完,她便走到了外屋。
那裡坐著劉堯,以及孟子昂。
俞劍淩站在劉堯身邊。
白明微走向劉堯,深深拜下:“多謝殿下對婢子的救命之恩,為她護住了心脈,這才讓那牽機之毒,沒有要了她的性命。”
劉堯不以為意:“本王這條命,也是她救下的,感謝的話就不用說了。”
俞劍淩原本有些疑惑,但聽到“牽機”時,麵色大變:“這牽機,不是……不是……”
不是宮廷秘藥麼?
他不敢說出來。
然而劉堯卻很坦誠:“匪徒的目標是本王及孟先生,大將軍你認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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