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劍淩不相信流民。
屬官不看好劉堯,
所有人都不認為劉堯能反手乾坤。
不被任何人看好的劉堯,單膝跪在地上,雙手將一根木棍高高捧起。
那木棍足足有小孩的手腕那麼粗,三尺來長。
上麵被磨得光滑鋥亮,許是哪位蹣跚行步的老人,亦或是瘦弱無力的婦人所用的拐杖。
他就那樣捧著,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劉堯來遲,使得諸位飽嘗苦難艱辛,在此負荊請罪,不敢奢求鄉親們原諒,隻願能消除鄉親們的怒火。”
此言一出,立即有人啐了他一口:“我呸!好一個負荊請罪!”
有人怒不可遏:“百姓的墳包土還是新的!那些坑坑窪窪的地方,尚且漂著屍首!就憑你負荊請罪!有個屁用!殺你都不能償命!”
有人得出結論:“對!江北大水,就是你劉家人無德!天子無德,上天才會降罪我們!殺你都不足以償命!”
有人的情緒當即就被煽動:“等他說什麼廢話!現在就殺了他!殺了他!取他狗命祭天!”
也有人附和:“受夠了!這一輩子受夠了!苛捐雜稅,天災人禍,我們受夠了!”
還有人又紅了雙目,麵目猙獰,歇斯底裡:
“殺了你我們就解脫了!”
“殺了你我們就不用再過吃不飽穿不暖的日子!”
“殺了你我們就不用在這人間飽受折磨!”
“殺了你!隻有殺了你,唯有殺了你!”
“……”
群起激憤:
“殺了狗皇子!”
“殺了狗皇子!”
“殺了他!”
“殺了他!”
百姓再度失控,場麵一片混亂。
暴怒聲,嘶吼聲。
嘈雜,喧鬨,哄亂……
仿佛烈焰熊熊燃燒,難以控製。
“啪!”
就在這時,一聲清脆的鞭響蓋過哄鬨。
猶如驚雷刺耳。
劉堯的背,很快就顯出了一片深痕。
他身著玄衣,看不到鮮血的顏色。
但衣裳破爛處露出來的肌膚,皮翻肉卷,觸目驚心。
是灰衣男子。
他手裡握著臟汙的繩索,充當鞭子甩在劉堯的後背。
他高喊一聲:“鄉親們說得對!狗皇子死不足惜!”
哄鬨的百姓因這道聲音怔住。
都是些臉朝黃土背朝天的底層百姓,最多也隻是殺過牲口禽獸。
他們口口聲聲喊打喊殺,變得暴躁如獸物。
但是真見血了,還是會有些不適。
這樣的不適,給了劉堯說話的機會。
“打得好!”
他依舊高高捧著棍子,擲地有聲,態度不可謂不誠懇。
灰衣男子反手又是狠狠地甩了一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