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把飯吃了,等你們吃飽後,再來解決我們之間的事情,我就在這裡等著,哪裡也不去。”
話音落下,推著手推車的人,便停下手推車,掀開推車上的木桶蓋子。
一股更濃烈的香味撲鼻而來。
眾人仿佛已經看到,那濃稠白膩的粥湯之中,滿是晶瑩飽滿的大米粒。
徭役情不自禁地咽著口水。
可他們也不敢輕信了孟子昂的話。
餓了一兩天而已,不至於叫他們為了這口吃的,連命都不要。
於是,這時有人站出來:
“災星!你在耍什麼鬼主意?!”
“你是不是想毒害我們!”
“你個災星!一定不安好心!我們才不會上你的當!”
“……”
孟子昂什麼也沒說,默默地站在那裡。
而就在這時,推車的人用放在一旁的陶碗,舀了粥食開始大口大口地喝著。
他們喝得津津有味,發出大快朵頤的噪音。
僅是那味道,以及那食用的聲音,便能叫饑餓的人神魂顛倒。
但是徭役仍在堅持,沒敢去吃。
孟子昂開口了:“你們現在就可以打死我,然後被駐軍繩之以法,要知道你們擅離服役之地乃是死罪,禍及家人。”
“但你們也可以選擇,吃飽飯後,我們心平氣和談一談,找出問題所在,尋找解決方法。”
聽他這麼說,有的徭役已經開始意動。
可他們依舊不敢輕舉妄動,生怕中了圈套,更信不過他們追殺的對象。
本該嘈雜的他們,忽然陷入了沉默。
那是內心極度掙紮,靈魂劇烈矛盾,使得短暫失去分心言語的能力。
“砰!”
然而,正當此時。
一個瘦弱的小少年扔下了手中的石頭。
眾人被這聲“巨響”驚醒,不約而同地把目光聚集在他的身上。
小少年戰戰兢兢,聲音哽咽。
他沒有多說,隻是用極度沙啞且恐懼的聲音,道出了兩個字。
“我餓……”
說完,不等眾人有所反應,他便衝向手推車,用碗從大木桶裡迅速舀了滿滿一碗粥,而後捧著碗“咣咣咣”大口大口喝下。
他尚未發育的喉結處,劇烈滾動著。
而雙目也因為進食過快,噎得眼淚順著麵頰滑落。
可他沒有停下食用。
以極快的速度喝了一碗,又喝下幾碗。
直到他撐得站不起身,直接坐在地上,靠著手推車捂著肚子,心滿意足地打了幾個飽嗝。
“真好喝啊……我從有記憶開始,就沒有吃過一頓飽飯。”
少年的行為,如同一把利刃,劃破裝滿黃豆的袋子。
本就不甘束縛的豆子,一瞬間傾泄出來。
“我也餓了!”
“我也是!”
“我也是!”
“……”
隨著劈裡啪啦的幾聲,越來越多的人放下手中的“武器”。
他們紛紛衝向粥車,爭先恐後地搶奪粥食。
不消須臾,一個個徭役心滿意足地躺倒。
手推車也空了幾輛。
剩下的人,還能堅持麼?
再堅持非但吃不上,而且還麵臨被抓回去處死的結局。
於是,他們心底的防線徹底被擊潰,從喪失理智的人,淪為食欲的奴隸。
孟子昂看著這一幕,眼底依舊無悲無喜。
他再清楚不過,什麼才是對付這些底層苦命人的真正“武器”。
因為在過去那些黑暗無光的饑餓日子裡,草根樹皮算得了什麼?
他為了果腹,和著泥巴的蚯蚓他吃過無數隻!
爛掉了的死老鼠,他也吃過不少。
所以,徭役不戰而敗。
但從他毫無血色的麵容之上,可以看出,徭役並非真正的對手,在徭役追殺他的這段時間裡,他經曆過真正的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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